杨雪花战战兢兢上前,哆嗦着手去拉张春暖的衣服。
“你…你……你杀了他?!”
张春暖回头,一眼先看到对方紧缩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小小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收敛住满心戾气,莞尔一笑,说道:
“怎么可能!你放心吧,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果不其然,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痛晕过去的斑秃男人呻吟着醒来。
“嘶——好痛……”
张春暖一手拎着锄头,一手牵着杨雪花走上前,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呼啦啦一群人赶来的嘈杂声。
附近听到打死人消息的人都赶来了,下河村的、上河村的、牛头村的、牛背村的,当然还有山脚村的十几个人。
一开始山脚村的村民还不知道主人公是谁,听到其他人议论纷纷,说是前一天搬进下河村的小寡妇把人一锄头锄死了,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张春暖。
山脚村人面面相觑,继暴揍几大汉后,张春暖又添暴锄一男子的辉煌事迹。
他们村,是要出大队一霸啊!
没人担心打死人的张春暖会有什么后果。
不就是打死了个人嘛!前两年附近大队还有两个村因为田地问题打群架,死了好几个呢!
民兵和公安都到了,把人带去问了话就放回来了,打死人的还不是好好留在村里种地。
除了与沈家关系好的周建军心里担忧,其他人都看起了热闹。
而在包围圈中的张春暖,则把沾着血迹的锄刃往清醒过来的斑秃男人眼前挥了挥,笑意吟吟道:
“老娘伺候得你可还舒服?”
斑秃男人在张春暖凑过来时,就满脸惊恐地挣扎着要远离她。
张春暖没有错过对方眼里一闪而过,又被惊惧遮掩下去的怨毒。
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为了这么个渣滓,连日子都不过了吧!
张春暖直起身子,双手交叠,手肘支在锄柄底端,下巴朝着斑秃男人点了点,扭头对杨雪花说道:
“看到了吧,面对恶人,你要比他更恶,他才会怕你。”
杨雪花咬着下唇,目光不敢落在实处,垂眸小声说道:“这样做对你的名声不好……”
“噗嗤——”张春暖闻言忍不住笑出声,“难道你现在的名声就很好吗?反正你也死不了,恶名远扬总好过被这些人纠缠吧!”
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张春暖都没把名声放在眼里。
所谓名声,不过是人生的负累。
有人为了好名声,一辈子过着不喜欢的生活,而有的人,为了所谓的坏名声,葬送了年轻的生命。
舌下有龙泉,杀人不见血。
只要无愧于心,她管别人说什么!
就在这时,围观人群被从外分开,一行人挤进了包围圈内。
来的是张春暖见过面的村民兵连长和下河村几个生产队的队长,当然也有周立学。
杨老大见到张春暖和杨雪花并肩站着,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目光触及到张春暖手下沾着变干暗红色血迹的锄头时,想要说出来的话硬生生从舌尖咽下。
视线移到坐在地上,捂着血呼啦擦肩膀的斑秃男人时,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人没死就好,人没死,怎么都好说。
周立学却没有他那么乐观,毕竟动手的是自己队里的人。
真要有什么,那也是自己队里承担。
村民兵连长见状,先板着一张脸上前给斑秃男人检查了一下伤口,只是看着严重,并没有抢到要害。
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黑着脸看向张春暖。
要是在挖沟渠期间他们大队出了严重伤亡事件,别说他这个村民兵连长,就是书记副书记,村主任副主任都要吃挂落。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让人封锁了消息,没敢让大队部其他干部知道,毕竟公社的干部还在下河村没离开。
和平大队的事儿,咱大队里自己解决就好,就用不着麻烦公社了。
村民兵连长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走出来一个拎着药箱的中年男人。
张春暖没见过这名男子,不过原主记忆里有,他是大队卫生所的村医,解放前是个赤脚大夫。
村医用剪刀剪开斑秃男人的袖子,露出伤口全貌。
再打开随身的药箱,先拿出一个玻璃药瓶,用棉签沾取了一些碘伏涂抹在伤口上。
随着他的动作,斑秃男人嘴里不住嘶嘶抽气,疼得龇牙咧嘴。
而在村医救治的同时,村民兵连长走到张春暖和杨雪花面前,严肃认真地问道:
“张春暖同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伤人?”
张春暖挑了挑眉,指向仍跪在地上,因为腿软爬不起来的那几个斑秃男人的同伙,说道:
“聂连长,我怀疑他们是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敌特分子!”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
村医给斑秃男人上药的手一哆嗦,棉签狠狠戳进翻红的肉里。
“啊!”斑秃男子痛得翻白眼。
他的几个同伙连忙喊冤:
“聂连长冤枉啊!我们就是看她们两个女的辛苦挖沟,想要帮帮忙而已!”
“我们真不是敌特分子!聂连长你可以查查,我家祖宗八代都住这儿,真是冤枉的!”
“聂连长你可不能相信她们说的话!我们只是想帮忙,她们就骂我们,然后又跟发疯了一样拿起锄头就打!”
“对啊对啊!我们是好心!就是想助人为乐!”
村民兵连长听着他们喊冤,眉头紧紧地皱着,露出深刻的川字纹。
他看向张春暖,问道:“张春暖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春暖轻笑一声,满眼嘲讽看向不住喊冤的几人,红唇微启,问道:
“我是你们爹还是你们妈?要你们上赶着帮忙顶替劳动?”
喊冤的几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
张春暖再次发问:“你们敢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保证,没做过违法乱纪、干扰人民群众生产生活的事情?”
见几人嘴唇微动,她急忙补充道:
“你们也说了祖宗八代都住在这儿,你们真做了什么,聂连长一定能查出来。”
几人顿时僵住,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