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摘些野菜,你们就在原地坐一下吧。”
李文荣的眼神有些忧郁,很多事情他暂时还无能为力,只能将这口恶气压在心中。
雨黑从牛背上取出剑,将之放在地上,看着李文荣离去的背影,缓缓说道:
“师父,我觉得这一趟,我来对了。”
钱小九却是轻轻摇头:“县令可是官员,杀官和杀富,后果截然不同。”
“那又如何,刀在我手上,该杀谁,它会告诉我。”
“再看看吧,我们初来乍到,杀气不要这么重。”
说完,钱小九又剧烈咳嗽了起来,脸色惨白,一副风中残烛的模样。
雨黑连忙过去给他倒水,又拍着背给他顺气。
“拿酒来。”
钱小九挣扎地吐出三个字,随后指向牛背上的酒葫芦。
“哎。”
雨黑一面叹气,一面不得不将之递给他。
一口酒下肚,钱小九顺了顺呼吸,面色终于舒展了几分。
“等这次悬赏做完,您就听医师的建议,在医馆里修养个一年半载,兴许身体会有所回转。”
可钱小九却舒展面容笑了笑:“医馆里可不会让我这么痛快地喝酒。”
“爷爷,喝药。”
李文欣看着和自己病情相仿的老爷爷,不知何时已经将李文荣偷偷藏起来的药找了出来,将之递给钱小九。
“哥哥跟我说,病了就要喝药,爷爷,你是不是也生病了?”
李文欣将药包打开,露出里面的药来,就欲去学着哥哥的样子烧水煮药,她早就想为别人煮一次药了,每次看见哥哥在药罐子旁忙前忙后,她的心就在隐隐作痛。
可雨黑却将之喝止:
“小家伙,药可不能乱吃,到时候久病没治好,又多了一身新毛病。”
雨黑摸了摸李文欣的头,余光不经意间瞥到药包中的药材上,可下一刻,他却皱起了眉头:
“紫苑,半夏,杷叶,麻黄,甘草,陈皮……不对啊。”
他望着女孩手中的药包,嘴上却犯起了嘀咕:
“小家伙,你哥哥刚刚说你是什么病来着?”
“先天性心弱啊,怎么了?”
李文欣满脸问号,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突然问起这个。
“奇怪,太奇怪了,我跟着师父一路走南闯北也受了不少伤,对药理也是略懂一二。
可你手上这几味药,分明都是止咳润喉清肺的效果,甚至连一味养气护心的药材都没有。”
听到这话,钱小九也靠了上来,用手将药材全摸过一遍。
“没错,这些药,都是治标不治本,些许能平缓一两日疼痛,可要想根治你的心弱,那无疑于痴人说梦。”
“啊?”
李文欣挠挠头,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疑惑与不解。
“我哥哥给我的,是假药?”
雨黑摇了摇头,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李文荣不像是那种心肠歹毒到会残害自己妹妹的人,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你哥可能也被人骗了。”
前面那些话李文欣都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这句话她听明白了,也正是如此,她抱膝坐在地上,略带哭腔地回应道:
“为什么啊,哥哥是个好人啊,他每天天没亮就出去赚钱了,为什么这样还有人骗他。”
她小嘴抿着,两眼红肿,雨黑此时当然不会告诉她,正是因为她哥哥差点就“赚”到自己的钱,自己才会找上门来的。
“你放心吧,我们会帮你哥哥找回公道,我们也会帮你找到能治好你的病的药方。”
“啊打。”
李文荣不知何时出现在雨黑背后,飞起一脚将他踹了个踉跄。
“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人,我才走这么一会,你们就把小欣弄哭了!”
李文荣刚摘完野菜回来,就看到眼前一幕,强烈的保护欲让他的速度爆发出来,在雨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了他屁股一脚。
雨黑龇着牙站起身,眼睛里冒着怒火:“我好不容易对你升起一点好感,本来还想着为你妹妹找药方,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药方?”
“把你的屁股伸过来让我踢三脚,我才告诉你!”
李文欣拦住李文荣,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对他说了一遍,说道他被骗的时候,又忍不住小声抽噎了起来。
“这……小欣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那几味药材,你妹妹的病现在还不算严重,但她长此以往吃这种药,病情得不到抑制,总会有爆发的一天。”
李文荣也愣住了,他想不到这几年忍受屈辱和内心的折磨换来的药材,居然根本治不好妹妹的病。
“小欣,你出去一下,去外面晒晒太阳。”
李文荣面色冷了下来,眼神里的坚毅似乎又加重了几分,转头对李文欣说道。
李文欣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但她向来最听哥哥的话,因此也是毫不犹豫地向着庙外走去。
等到她走出去,李文荣才转过身来。
噗通一声,李文荣对着雨黑二人跪了下来。
“如果没有二位点破,怕是我和小欣现在还蒙在鼓里,你们对我们也算有救命之……”
“啊打。”
雨黑飞起一脚,不偏不倚地正中李文荣的屁股,李文荣在地上滚了一圈,回头呆呆地看着雨黑。
“你妹妹的事,我们管定了,你的屁股,我也踢定了,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动手,只踢三脚算便宜你了。”
雨黑提起裤脚,寺庙内只剩惨叫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