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杰看着他，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像深不见底的深渊，令人心头发悚。
“你有钱吗？”
苏百合愣了愣，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
钱？
她每个月发了工资都是直接给了他的啊。
盛殳是大城市，跟担水村没得比，开销也不低。
“你缺钱？子杰。”
赵子杰明显不耐烦了，他别开眼，催促道：“你到底有没有钱，有钱就先拿给我，我有用。”
苏百合很相信他，顿了顿，又从兜里摸出几十块钱。
“子杰，你到底要做什么？这是我们买菜的钱，要是用了，之后就吃不起饭了。”
赵子杰急忙接过钱，往外走去。
“你别管这么多，不会害了你的。”
他只觉得自己这两个月倒霉极了，一开始赢了那么多钱，都可以在这里买一栋房子了。
可惜他太贪心了，总想赢更多。
后面几乎就没有赢过，把之前赚来的，都输光了。
他没办法了，只能打道回府。
碰到了之前那个刺青脸，他还笑着问，需不需要借钱。
可以不收利息。
如果这个时候赵子杰还不明白自己是被人整了，他就是个大傻子了。
可惜，这种东西，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
就算心里清楚，他也还是停不下来。
既然那家赌场被刺青脸买通了，那他再去肯定也赚不到钱，还不如去别的赌场。
说不定，又能赢回来。
他已经没有要求了，只要把之前的本金全部赢回来，他就收手。
只要把本金收回来，他绝对就不干了。
之前苏百合挣得工资，已经够他下学期的吃穿了。
可是进了赌场，已经全部都输光了。
赵子杰在盛殳绕了很久，才在后半夜，进了一家赌场。
离原先那家很远很远，几乎没人会联想到一起。
才进去十几分钟，出来又两手空空了。
他吹着凉风，被夏日的炙热弄得满身都是汗。
目光空洞又茫然的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往前走着，一直到看到有人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救济’，两个大字。
他眸光动了动，整个人似乎又被注入了活力，连忙走过去。
“大哥，你这救济是什么意思？”
挂牌子的大哥看着很面善，一看就是好人。
见赵子杰问这个，他笑了笑，关切的问道：“小兄弟，你是不是缺钱了？”
赵子杰连忙点点头。
那人笑道：“那你可真是好了，我这里，就是专门给人借钱的。”
又是借钱？
赵子杰迟疑了。
“小兄弟，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啊？钱肯定只有借才能借到啊。”
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赵子杰点了点头。
那人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一看你就是读书人，不会欠坏账的，我们这钱，就是借给你这种正是需要人帮助的年轻人。”
“你看你，周身气度不凡，文质彬彬的，将来，肯定是当大官的命。”
赵子杰心里舒坦了，自从他考上大学开始，就一直觉得自己能当大官。
他谦虚道：“能有个工作就不错了，当官，还是得看命。”
男人又笑道，“瞧你说的，怎么这么没信心，我感觉你就不错，会说话，胆子也大，勇于拼搏。”
说着，又补充道：“有的时候啊，就差那么一点点，人就能走运了。”
他笑着，拿扇子不住的给自己扇凉。
赵子杰迟疑了，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可是借钱，万一赢不回来呢？
那人见他犹豫不决，劝道：“我们这借钱，可以等下个月再还。”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少借一点，没事的。”
赵子杰终于被说服了，跟着笑脸男人走进来屋子。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两百块钱。
他重新振作，再一次走进赌场。
身后是笑脸男人的喊声，“小兄弟，下次还有需要再来啊，我们这里一直有人！”
赵子杰回头，温温和和的感谢。
“多谢。”
接着，又挺直了背脊走进去。
没关系，反正这钱就算输了，等下个月苏百合发工资，还是能还回来的，不用担心。
赵子杰又进去了，没过多久，果然赚了不少。
他兴奋得脸都红了，心满意足的回家睡觉。
笑脸男人早就把事情禀告了上去，赵明杰在山上吹风，骑着时下最流行的摩托车。
骑了几圈，总算凉快了。
一下来就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他笑了，抽出一支烟点上。
“西边几个赌场，就交给假面管吧。”
笑脸男人连声感谢，得意的看了刺青脸一眼。
赵子杰玩着打火机，目光渐渐深邃。
他从担水村杀到这个地方来，虽然只用了半年，可也差不多是用命换来的。
现在管的还没那么严，有的时候街头巷尾死了个人，那也是常事。
他吸了口烟，叹气，“最近有什么大事没有？”
刺青脸连忙回答，“爷，秦岭淮河那边暴发了瘟疫，现在已经研制出特效药了，消息刚传出来。”
赵明杰愣了愣，吐了口唾沫。
“你们是怎么吃饭的，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传出来？”
刺青缩了缩脖子，有些无奈。
“瘟疫刚爆发，淮河就被彻底封死了，有人敢逃出来，就会被直接抹杀掉。”
“上头管的特别严。”
赵明杰觉得好笑，杀伤力多强的瘟疫才会让人直接被击毙。
他摆弄着手里的东西，有节奏感的机械摩擦声响起。
他头都没抬。
“那这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刺青憋了口气，小声道：“就……康复了的兄弟回来说的。”
赵明杰好笑的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金属质感的东西，有一搭没一搭转着。
拆开了，又组装。
“你当我是傻子吗？什么瘟疫能这么快就解决了？啊？！”
刺青抖了抖，两只小眼睛盯着他。
“其实也不快，去年就断了联系了。”
赵明杰捏了捏眉心，颇为无奈的看着他。
“去年的事，为什么没给我说过？！”
既然去年就断了联系，那早就应该查到了。
赵明杰是今年才杀到盛殳来的，之前一直忙着整顿这股势力。
或许有些纰漏的。
但是一整个地区的人都失去了联系，这么大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