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喧闹的才子圈子迅速安静了下来,只见一脸羞红的卫仲道在那里尴尬地不知所措。
“卫公子,这诗是你自己的吗?”
自古以来,借鉴他人的诗并不羞耻;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那些天才学家的学识风雅的。
但如果借鉴诗词被人现场揭穿的话——
那差不多就要臭名远扬了。
但这毕竟是皇帝册封学生的大日子,所以是不能出现负面八卦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所以只得让李拾语承认是自己与卫仲道合作一齐给百官弄的致兴节目,让这件事先行盖过。
至于为什么要李余语承认与卫仲道合作。
因为这是王室以才为官的一种方式,若是封官更大的卫仲道竟然还没有李拾语有才的话,那不免会给百姓一种皇帝肆意妄为,随人重用的看法,(说白了就是有黑幕)这会对皇帝的治国有很大的影响,所以……
“一首诗别说送给各位,还望大人们多多提携小子。”
卫仲道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也就厚着脸皮承认下来了,而且为了防止李拾语上来翻脸,他特意往其的反方向介绍着自己的“文采”。
“爹爹,这哥哥真不要脸,背诗没别人厉害还沾沾自喜,孩儿不喜欢他。”
庭院的一处,一个几岁的小女孩看着“舞台”中央那淡抹微笑的卫仲道,鄙夷得埋汰道。
“傻孩子,你怎么知道他俩是在背诗呢?”
一旁的父亲溺爱得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口气略带审问地疑问道。
“因为他们念的太快了呀,就跟丫儿背书的时候一样呢!”
父亲听罢,不再言语。
院里都是文人大臣没错,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有伤龙颜的这一点上的,自己说多了,万一引起那些蠢货说错话,最终导致不了了之了怎么办?
明明所得的官位比别人少几阶就已经很郁闷了,现在他都被自己揭穿是抄袭的古诗了,他却依旧在那恬不知耻地说着诗就是他写的……
这一刻,李拾语终于忍不住了,从一旁掀起一个酒壶就准备和卫仲道干起来,不曾想,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文姬?”
李拾语看着眼前的蔡昭姬,疑惑地问着。他还以为,至少,至少蔡昭姬是认可自己的,但看着对方那如同拨浪鼓一般频率的摇头——
他放开了酒壶,伴随着酒壶摔在地上的声响,他也摇晃着离开了,如同那流在地上的酒水一般孤独,无助。
没人会注意到他;因为现场的焦点都被卫仲道给牢牢得握在了手中,就如同人们都不会记住比赛中的第二一般,他默默得离开了。
——……
宴会一直持续到午夜才堪堪结束,卫仲道再也没接近蔡昭姬了,而蔡昭姬也再也没给卫仲道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走在回客栈的路中,卫仲道一遍又一遍地复背着这首诗,他来都城的目的早已达到了,甚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
所以接下来,他正熟悉着这首诗的韵律与风格,并牢牢得记背着。他要,做这首诗真正的“主人”!
——……
蔡府,早已人走宴清了;明明府里也没几个仆人,所以现在,连蔡邕和蔡昭姬也都在打扫卫生的后事之中。
“爹爹……”
蔡昭姬站在蔡邕面前,语气略微落寞。
“这次,是为父看走眼了。”
蔡邕二话没说便承认了。
也确实是这样,明明李拾语给出的表现已经符合他心里的要求了;但他偏偏还要找那么一个门当户对,来维持蔡家的几代辉煌。
他不应该用女儿的幸福去赌这件事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的……
——……
洛阳的夜市很辉煌,特别是在这将近年末的时候。
李拾语失魂落魄得在街道上行走着,手里拿着那圣旨携带的那么一点微薄财物。
“客官,要来一面吗?看你如此失魂,不如戴一面在脸上,去怡春快活一番如何?”
突然,一位卖面具摊主拦住了他,口气略带着一副浓重的岛国味,一看就是那个地方的贼人。
不过面具确实也符合自己的审美要求;因此,李拾语也没多说什么,留下了一份相应的报酬便离开了,顺带留下的,还有那幅帝王赏赐的圣旨。
“哎,客官,你有东西落下了!”
只见那岛国人喊着,拿起李拾语的东西就要向他追去,可下一秒——
“圣旨!!!”
那人最终还是放弃了追逐,毕竟圣旨这种东西,若是造假,看见的人都会受其牵连;但若又是真的,如此重要的东西也会被他遗弃,想必也是一个英雄难有归处的人吧。
岛国对于这种人,一向都有其敬佩,因此他也就默默地收起了圣旨,撤摊归家了。
——……
“龟婆,快把你家的莹儿小姐喊出来,兄弟们又来捧场了!”
一处灯红酒迷的阁楼之中,几位面色狰狞的大汉朝着楼内老鸨喊着,过程中,还顺道搂住了两个端着酒壶的丫头。
“诶哟,是小刘啊——那可真不赶巧,今日的莹儿姑娘已经被人预约了。要不,兄弟们今儿换个姑娘消遣消遣?”
那老鸨看起来也是个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愣是一点眉头都没扎两下,反而还乐乐呵呵得跟那几位打趣着。
“被预约了?那兄弟们就再等一下吧,两个时辰,应该够用了吧?”
只见带头的人将腿翘在桌台上,一脸商讨的意思跟老鸦讨价还价着。
“这恐怕还真不行。”
老鸨讪笑着,往身旁的丫头招呼了两下,只见那两小丫头会意地点了点头,折身离开了。
“龟婆,你这是什么意思?里面的大人咱还惹不起吗?”
老鸨尴尬地笑着,这种时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此,她选择了避而不谈。
“好好好,我今日可算是记住了,以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却是一点面子都不愿意给我,看着吧,以后谁还来你这个鬼地方!”
“小刘”说着,对着老鸨放了句狠话,便离开了,颇有一种以后再也不照顾她生意的意思了。
“谁稀罕留你?生生把我几个卖艺不卖身的姑娘祸害成了小鸭子,莹儿可是我这最后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头牌了,给你了我还怎么开店啊?”
老鸨喃喃自语着,转身走向楼上走了过去,身子一扭一扭的,就如同来春了一般。
但这倒说错,她还真来春了,就在半个小时前……
——……
“今日天色已晚了,最后就由莹儿再为大家演奏今天的最后一曲,平云落雁。”
在一处楼阁中,一个长相略显甜腻的女孩坐在一架木琴前,伴随台下观众里三圈外三圈的观众,颇有一种偶像歌手与粉丝线下见面的既视感。
听听音识曲那都是文人的事,那些粗鄙的人过来听曲无非就是过来看妹子的。不信可以自己看看,;文人都是用耳朵听曲的,而这些人,都是用眼睛眼睛听曲的。
用一句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果然,好色的各种癖好,都是刻进了DNA里的。”
在姑娘的即兴演奏中,只见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手举着一壶酒,踉踉跄跄地穿过人群,来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只见他当着姑娘的面饮了口酒,然后就直接探着头色眯眯地往姑娘凶器处看着。
奏曲,最讲究的也就是意境合一了,显然那姑娘也是明白到这一点的,因此也就一直闭目倾弹着的。可奈何某人的视线太炙热了,于是在一声尖叫过后,众人的“兴致”也就被那闯入者就这么给打断了。
“你是谁!”
姑娘大呼着,也随着喊出来众人的心思;这小子是谁啊?竟然如此冠冕堂皇得干出了我都不敢干出的事。
“我是谁不重要,隔,你只用知道,你这曲,还不算是最好的曲。”
只见醉汉的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台下观众们的导火线;什么曲不曲的那都不重要,他们过来就是为了看妹子的啊,你居然如此……
姑娘也是看着眼前醉醺醺的客官,只觉得对方充非常的可笑。
“小女子这不是最好的曲,那敢问公子,什么才是最好的曲子呢?”
那姑娘也不多说,在她眼里,类似于这种人,无非都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罢了,往往都没有多少真材实料。自己可不是那种一两句就会被蛊惑的小女孩,想哄住自己,可没那么简单。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醉汉并没怎么停下来;只见他手脚并用得爬上了演奏台,开口就是指使姑娘给自己端一盆水来。
被一个陌生男子这么指使,姑娘当然是有些怨气的,但这毕竟又是自己叫上来的,所以为了维护住面子,她只好乖乖听话去为男子打了盆水来。
台下的人都默默用各自的方法记录着,毕竟,这个男子可是真真切切得占到那姑娘便宜的。
只见男子稍微在琴上熟悉了几分,结果姑娘正好端过来的水盆,一头埋了进去。
“可算是清醒了。”
只见李拾语扔掉了酒壶,将面具缓缓戴在了脸上,双手轻拨,旋律就这么从他手中传了出来。
“戏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所谓的开口成神,说得就是这个现象,从未听过此种旋律的粗鄙之人们,瞬间便被李拾语的节奏给吸引住了。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她唱需以谢来和,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李拾语中段才停,只见那些人就纷纷大喊着再来一曲,而那姑娘,也跟着来准备讨价两手。
他们似乎认为,短短的十几句,就是这个曲子的末尾了。
李拾语当然不会就这么停下了,继续放纵着自我,一直等一曲完毕,他才缓缓得抬起头——不知何时,身旁又多了个女人。
“公子这曲可真好听,莹儿眼里都只剩公子了。”
听着那个翘调,李拾语瞬间便确,定这个人就是这家怡春楼的老鸨了。
那莹儿姑娘也是聪明,明白老鸨是在为她争取机会,于是她也赶忙低下头公子公子地腻歪喊着。
“好了好了,别打那么多小主意了,曲可以给你,但我需要一个东西。”
老鸨一看机会来了,连忙试问着:“公子需要什么东西?”
“十五天白吃白喝,没问题吧?”
李拾语明白这曲子其实根本提供不了任何性实质的价值。
就比如,来你这家店,其目的是为了干什么的?
为了听曲的?
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让自己消遣的,因此一首好听曲子对她们的帮助其实并不大。
这首曲子在老鸨眼里的价值,无非只是是自己这枚牌子看起来更加清纯罢了,这个效果带来的实质价值都是未知数,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给曲分成的这一种现象。
当然,李拾语是考虑不到这么深的,他考虑到的仅仅是——本来这小妮子这一首曲子下来,就赚不到几个钱,老鸨怎么可能会因此给自己分成?
李拾语提的要求并不算高,因此老鸨很痛快地就答应了,甚至连曲子都没核对清楚,便带着李拾语上楼了。
而那莹儿姑娘,自然也为了熟悉曲谱,自个去上楼了。
……——
“什么?那臭小子不愿意回来了?”
一处大殿中,一位中年人甩了甩衣袖,满脸怒色没有丝毫一点隐藏。
“没错哥哥,那小子见过昭姬后,整个人都感觉笨了好多,应该也是因为见过昭姬美貌,不愿意离开了吧。但老师似乎也不同意他和蔡昭姬联姻,所以他留在那里,也毫无进展。”
男子身旁,一位壮汉凑到他耳边,悄悄地朝他汇报着;只见他的身后,亦然躺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哎,美色误人啊。”
曹操叹息道,慈爱得看了孩子一眼,转身便取走了一旁案台上的宝剑。
“夏侯惇夏侯渊听令。”
“末将在。”
“全军,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