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苏夫人厉声打断苏玉颜,“住口!不要再叫我娘,我没有你这般无用的女儿,你就该被我们苏家除名!”
苏玉颜泪如雨下摇头,哭到快喘不上气儿了。
她懂。
她什么都明白。
苏夫人之所以会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保护她。
只有表现的恨她,他们才会相信苏夫人的话,她才不会被牵连。
苏渊眼眶泛红,激动动了动嘴,“夫人,你……”
二人夫妻多年,苏渊自然懂苏夫人的心思。
苏夫人含泪笑着转头,“老爷,我对不起你,这辈子就只给你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没了,女儿无用,我对不起苏家列祖列宗。”
“你不要这样说。”苏渊克制想要上前的冲动。
“我死后,老爷一定要续弦,万不可让苏家绝了后。”
“夫人……”
苏夫人再次将视线落在苏玉颜身上,“是继续当个无用之人,还是洗心革面重新开始,你自行斟酌,好自为之吧!”
“娘……”
苏夫人目光决绝看向君七夜,扑通跪在他脚下。
“皇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指使小雪撒谎,是我让小雪说的那些话,我家老爷和无用的女儿都不知情。”
君七夜皱眉沉思,眼前的状况让他应接不暇。
他转头看向容仟寒,“摄政王为何不说话?”
“全凭皇上做主。”
“你……”
见容仟寒不愿多说,他只能看向阿瑶,“阿瑶,你还想说什么?”
“奴婢觉得此事还有疑点。”
“说。”
“小雪若真是受……”
苏夫人带着怒气打断她,“贱婢!你非要和我苏家为敌,想害死我苏家所有人对吗?”
“苏夫人,我并未……”
“你会不得好死的!”
说完,苏夫人趁所有人不注意,从袖中取出一把刀,狠狠朝阿瑶刺去。
容仟寒眼疾手快拉开阿瑶,将她护在身后。
苏夫人握着刀调转方向,竟将尖刀狠狠扎在小雪的胸口。
小雪瞳孔放大,猛地吐了几大口血,直愣愣倒地咽了气。
看着小雪的尸体躺在地上,苏夫人得意仰头大笑。
“贱婢!我会下去等你,我和鸣轩都不会放过你。”
苏夫人最后看了苏渊和苏玉颜一眼,把刀刺入自己的胸口。
“娘——”
“夫人——”
事情发生得太快,谁也来不及阻止。
苏渊父女冲向苏夫人,接住了她即将倒地的身子。
阿瑶皱眉看向小雪,最后将视线落在苏夫人身上。
这个女人好算计!
她一开始要杀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她早就计划好了,先杀了小雪,再自杀。
让纵火一事无法继续查下去,让小雪的谎言无法验证,用她的死来结束一切。
她用命保护了苏玉颜。
一如朱嬷嬷,用命保护了阿瑶。
苏渊眼眶湿润,将苏夫人紧紧抱在怀里,“夫人,你这是何苦啊?”
“娘,都是女儿的错,您醒醒啊!”
苏夫人强撑着一口气,对苏渊父女笑了笑,她动了动嘴唇。
苏玉颜附耳过去。
“玉、玉颜,苏家就……靠你了!”
苏玉颜满脸泪痕,紧握住她满是血的手,“娘,我知道,我都知道。”
“老爷,我先走了。”
话音落,苏夫人闭上了双眼。
“娘——”
“夫人——”
苏家的下人们见状,纷纷跪在苏夫人不远处。
容仟寒将视线落在阿瑶身上,“你没事吧?”
阿瑶摇摇头。
“今夜真是一波三折,妙趣横生。”君七夜感慨道。
“走吧!”
“嗯。”
容仟寒几人悄无声息离开了丞相府。
太后寿辰在即,娘家人却接连死了两人,太后怕是没什么心思庆祝寿辰了。
但此次寿辰不仅仅是为她庆祝,也是的几国间友好互动的机会。
寿辰还是要办。
“影子,送皇上回宫。”
“是。”
君七夜和影子走后,一行人就剩下容仟寒、阿瑶、宋逸和姚大人了。
阿瑶盯着姚大人看了许久,忍不住问:“他是谁?”
“本王的人。”
“你早就有所准备了?”
“嗯。”
有他在,她万事皆可安心。
“宋逸,你带他先走,不可让人瞧见了。”容仟寒沉声吩咐道。
“是。”
宋逸带着姚大人走后,深夜的京都大街上就剩下容仟寒和阿瑶二人。
凉风吹在二人身上,阿瑶不自觉抱紧了双臂。
“冷吗?”
她拿开双臂,对他摇头。
容仟寒牵起她的手,用温热的大掌包裹她的小手。
“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触动了阿瑶柔软的心弦。
她从小就没有家,跟着娘四处流浪。
后来娘带她去了丞相府当奴婢,可丞相府也不是她的家,只是她寄人篱下的一个屋檐。
容仟寒竟对她说了“回家”二字,她能把摄政王府当做家吗?
见她放慢了脚步,容仟寒疑惑转头看着她。
“怎么了?”
她抬眼,冲容仟寒苦笑,“摄政王府不是我的家。”
“嗯?”
她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我娘说家是带给人温暖,让人忘却一切烦恼的港湾,回到自己的家什么都不用在意,只要做自己就好。”
很显然,她在摄政王府不能这样。
所以摄政王府不是她的家。
容仟寒微微皱眉,“你娘怎么会有这么多大道理?”
“我娘可厉害了,她不仅什么都会,还总教会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本王对你娘越来越好奇了。”
她眸光一暗,心里涌现一股歉疚。
娘正是因为她,才会遭遇这么多磨难。
她一定要想尽千方百计,将娘找回来。
每次想到娘,她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等有机会了,我一定带我娘来见王爷。”
“好。”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
回到摄政王府已是后半夜了,二人洗洗便睡下了。
隔天清晨,阿瑶从睡梦中惊醒,惊坐起来。
容仟寒被她的动静吵醒了,问:“怎么了?”
无暇回话,她翻身下床,把记录问话的册子找出来。
看到册子还在,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容仟寒继续问。
她将册子抱在怀里,回头冲容仟寒笑笑,“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的册子被火烧了,我赶紧起来找了。”
“看来昨晚的大火,把你烧出阴影了。”
“嘿嘿……”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册子,还好还好,它们还在。
容仟寒下床,披了一件外衣走到她身边。
“你都问出什么了?”
她拉着容仟寒坐下,将册子翻开给他看。
她的字是他教的,神似他的字迹。
册子上记载着,朱嬷嬷进入丞相府的所有事。
据丞相府的下人所言,朱嬷嬷起初进入丞相府,不爱说话,和其余人也相处不好。
还与阿瑶娘吵了好几次架,可从有一天开始,朱嬷嬷忽然和阿瑶娘的关系变好了。
所有人都不知她们为何会变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枚翡翠玉簪不是朱嬷嬷的,是阿瑶娘的。
有人曾在阿瑶娘的柜子里,见过那枚翡翠玉簪,至于翡翠玉簪为何到了朱嬷嬷手中,就无人知晓了。
如果这些人说的属实,和南疆皇室有渊源的人是娘!
娘极有可能被南疆皇室带走了。
她没把这些记录下来,也没告诉容仟寒。
太后寿辰时,南疆也会派人来,届时就是接近南疆人的好机会。
她要画一副娘的画像,到时候找南疆人问问。
因为她有意抹去一些重要线索,让容仟寒看得云里雾里了。
“这些消息有什么用?”容仟寒问。
阿瑶撇撇嘴,“他们说从未听朱嬷嬷提起过家人,想必找不到她的家人了,不过朱嬷嬷既然有南疆皇室才有的翡翠玉簪,我到时候想问问南疆人,可否认得朱嬷嬷。”
“随你吧!只要你能安心即可。”
“谢谢王爷。”
“奔波了几日,你也累了,今日就在府内歇息,哪里都不许去。”
“可我……”
容仟寒凑近亲了亲她的嘴角,打断她的话,“本王说哪里都不许去,就哪里都不许去。”
“哦。”
上次避子丹药的事,已经让他不高兴了。
不听话的下场,极有可能是被按在床上狠狠教训。
她可不敢招惹他。
“本王去上早朝,等本王回来。”
“嗯。”
阿瑶给他穿好官服,把他送出摄政王府。
看着他走远,她幽幽长叹一声。
朱嬷嬷的事告一段落了,她给自己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翡翠玉簪是娘的,娘极有可能和南疆皇室有渊源。
她仔细回想娘谨小慎微的这些年,娘似乎一直带着她在躲避谁。
娘不肯让她出风头,让她唯唯诺诺,不被人注意到,都好像在害怕什么。
娘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返回摄政王府。
等太后寿辰上见到南疆人,有些谜底便能解开了。
因为容仟寒不让她离开摄政王府,她便去了容子凌那里。
陪着容子凌做功课,期间还做了许多糕点。
她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才把容仟寒等回来。
容仟寒刚进门,就径直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带她往外走。
“王爷,怎么了?”
“跟本王走。”
“去哪里?”她疑惑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