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到了,千家万户都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享受着属于自家的快乐。
而陈曼的家里却丝毫感受不到热闹。除了年三十那晚与叔叔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剩下的时间陈曼几乎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由于工作繁忙,陈曼一直没有找到心仪的对象。当然,她自己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陈曼一心希望假发店能够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
大年初三刚过,陈曼就来到了店里。这个时间,恐怕也只有她会前往工作岗位。
她没有开灯,只是在公司里安静地走来走去。店里有五个陈列柜,上面都放满了假发人偶。陈曼在柜子中间穿梭着,她把假发人偶一个个的整理后摆正。
这些人偶都是父母当年留下来的,陈曼对它们太熟悉了。看着这些旧物,陈曼的眼睛红了。她想起了爸爸妈妈,她很思念曾经的那个家。
哭了一阵子,陈曼渐渐收住了哭声。她擦了擦眼泪,来到办公室。
就在陈曼开门准备走进去时,一阵声响从大堂传了过来。
这声音很大,像是有东西被碰到地上发出的。
陈曼纳闷,公司只有她一个人,东西怎么会无故掉在地上。
她蹑手蹑脚的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刚走几步,陈曼就停了下来。
陈曼悄悄的蹲了下来,她尽量控制着身体,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因为就在刚刚,她看到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非常的安静,要不是刚才东西的掉落声,恐怕现在陈曼也不会发现公司竟然不止她一个人。
陈曼此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只希望这个不速之客能快点离开。
透过缝隙,陈曼看到黑影在陈列柜之间踱着步,他似乎在欣赏着每一件假发。黑影对这些假发很着迷,他不断的用手抚摸着假发。如果发现喜欢的,他便将假发仔细的打包,然后放入自己的袋子里。
时间过去十几分钟,黑影选中了七八套假发。陈曼看得出,黑影此时显得有些洋洋得意。
就当她以为黑影要离开时,一道目光突然朝着陈曼的方向看了过来。陈曼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她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发出了声响,把黑影惊扰到了。
陈曼听到有脚步声朝她这边走来。这个人走路的声音极小,就像是故意踮起脚尖行走一样。
陈曼把眼睛死死地闭着,她将头埋在两腿之间,心里补通扑通地跳着。
她能感觉到脚步声正正好停在了自己的身后。
此刻陈曼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见自己的父母了。
就在这样的煎熬下,陈曼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她试着听了听周围的响动,但却连一丝呼吸的声都没有。
“难道那个黑影离开了?”陈曼心里想着,头却不敢抬起来。
又过去了几分钟,还是没动静,陈曼确认那个黑影肯定已经离开了。于是,她慢慢的将眼睛睁开。
果然,陈曼的眼前只有陈列柜,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她像劫后余生般的瘫坐在地上,贪婪的吸了一口空气。
陈曼嘴里念叨着“破财免灾”,那个黑影拿走了部分假发,而换来了自己的平安。这已经算是上苍的保佑了。
陈曼吃力的站起了身子,她准备回办公室里打电话报警。
可就在她转过身子的一刹那,她突然发现在面前伫立着一个人。
这个人影身材高大,基本把陈曼“罩”在了里面。
“原来他根本就没离开过”,陈曼一边想着,一边发疯似的往外逃。
可刚跑几步,陈曼就被身后的人抓到了。那人只轻轻一拉,就将娇小的陈曼拎了回来。
陈曼被重重的摔到地上,她只觉嘴里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但黑影并不准备放过陈曼,而是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
此时,陈曼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这是一个画着浓妆的男人。只见他的脸上铺满了粉,眼皮涂着黑色眼线。一张血红色的大嘴,在黑暗中无声地张着。
陈曼惊恐地看着这个恐怖的画面,她不知道这个男扮女装的人是谁,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男人骑在陈曼的肚子上,静静地盯了一会。忽然,从他的嘴里发出了一阵嘶吼声:“把你的头发给我,我要头发。给我···给我···。”一边吼着,他一边将手伸向了陈曼的头发。
男人使劲地撕扯着,他的力气大的惊人。不出几下,男人的手上就多出一缕带血的黑发。
他看着手中的“战利品”,眼神里放出了光芒。他将头发迅速放在包里,然后回头再一次看向陈曼。
陈曼死死地抱住头,她在等待男人的第二次袭击。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陈曼感到自己身上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依然死死地闭着。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她耳边:“曼姐,曼姐。是我,陈创。我来了,你别怕了。”
听到是陈创的声音,陈曼这才试着将眼睛睁开。在确认眼前的人就是陈创后,她猛地扑在弟弟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警方很快就把施暴者带回了警局,陈曼也被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里躺了一整天的陈曼,逐渐恢复了意识。
她看到陈创和黄广生等人都坐在身边,心里感觉到一阵温暖。
原来,陈创那天是去给姐姐送东西,但是发现家里没人。他又打了手机,也没有人接听。陈创想着姐姐一定是去了公司,于是便前往了那里。刚一进门,就听到里面有打斗声。陈创也是机灵,他悄悄摸了过去,看到一个怪人正在撕扯陈曼的头发。陈创迅速将身旁的灭火器捡起,对着怪人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受到重击后,怪人就倒在了地上。
据陈创说,警方已经突击审问了那个怪人。他是一个有异装癖的疯子,来店里就是为了偷假发。警方已经以故意伤害罪将他拘押,现在正关在看守所里。
听完陈创的话,陈曼吃力地点了点头。她打心眼里感谢这个救了自己命的弟弟,如果不是他,恐怕自己已经被那个疯子杀掉了。
在医院休息了几日后,陈曼回到了家里。经过这件事,陈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思绪始终无法从黑暗里走出来。
她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店里的事暂时由黄广生和陈创打理。
陈曼来到了云南,在这里她享受到了难得的安宁。
在到达云南的第三天,陈曼接到了陈创的电话。电话里,陈创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之前袭击陈曼的怪人,昨天夜里死在了看守所。据警方透露,犯人的死因是心脏病发作。
挂掉电话,陈曼的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非常的沉重。“又死人了,为什么自己的身边会接二连三的出现死人的情况?”陈曼一边想着,一边踱到了窗前。
此时的大理下起了濛濛细雨,雨雾透过窗子飘洒了进来。陈曼感到一阵清爽,她需要宁静。陈曼强迫自己把烦恼暂时忘掉,她打了把伞,快步走了出去。
雨中的大理有着一种别样的风光。细雨中的路灯仿佛是一颗颗微弱的明星,点缀在雨雾中,给人一种神秘而幽静的感觉。
陈曼漫步在寂静的小道上,她被眼前的一切迷住了。
就在她沉浸在这美好的情境中时,陈曼忽然瞥见转角处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佝偻着身躯,在雨中哆哆嗦嗦。
陈曼快走了几步,她为地上的人撑起了伞。
不多时,那人缓缓的抬起了头。陈曼看到,这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她面黄肌瘦,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陈曼试探着开口道:“阿姨,您是一个人么?怎么在这里坐着啊?我把您扶到那边能避雨的地方吧。”说着,陈曼就准备伸手将老人扶起。
这时,老人忽然摆了摆手,吃力的对陈曼说:“小姑娘,我老婆子无儿无女。现如今遭了报应,是我活该。”
陈曼似懂非懂的看着老妇人,再一次想要将她扶起。
老人轻轻的推开陈曼的胳膊,看了看她说道:“年轻人,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现在的我是自找的,我不要任何人来帮我。上天这么惩罚我,我欣然接受。”她顿了顿,突然变了种语气说道:“孩子,你还年轻,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觉得,你的身后有一些不祥的东西跟着。你要小心呀。”
说完,老人再一次将身体蜷缩起来,喃喃自语地说着些人们听不懂的话。
见老人这样,陈曼也不再说什么。她掏出五百块钱放到了老人的衣兜里,便转身离去了。
回酒店的路上,老人的话不时地出现在陈曼的耳边。她越想越觉心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酒店后,陈曼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也许是因为走的太急,她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
陈曼来到浴室,她要洗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下。
洗着洗着,陈曼感觉自己的头皮有些痒。随着这种感觉的愈发强烈,她不得不使劲在头上抓挠起来。就在她抓到之前的伤口时,陈曼感觉到有东西想从伤口里挤出来。她仔细了摸了摸。“天呐”陈曼经叫一声。她的手分明感觉到有一缕缕的头发,正在疯狂的往外“冒”。
她猛地缩回了手,迅速从浴池里蹦了出来。陈曼跑到镜子前,她胆怯的朝着伤口处看去。可匪夷所思的是,镜子里的伤口没有丝毫的异样。湿淋淋的头发上除了残存的洗发露外,看不出任何变化。
“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陈曼脑子里想着。可刚才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自己的手明明摸到了······
此时的陈曼已经彻底混乱,她感到一阵阵眩晕。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她的精神才得到些恢复。陈曼勉强给自己定了张返程机票,她要提前回家。
经过三个小时的航程,飞机终于降落了。一下飞机,她就赶往了陈创的家。
陈创早已在楼下等候,见到姐姐精神恍惚的样子,他急忙将陈曼搀扶着上了楼。
坐在沙发上,陈曼向弟弟讲述了自己在大理时的经历。她把之前客户的突然暴毙和那个异装癖男人的死联系在一起。两人一合计,顿时觉得这里面的确透着一股邪气。
晚上,陈曼没有回自己家,她在弟弟这里住了下来。
躺在床上,陈曼将发生的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她发现,这一切的开端,都是从收到那批头发开始。如果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说不定黄广生会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些,陈曼暗自拿定了注意,她要找黄广生问个究竟。
第二天一大早,陈曼和陈创就前往了黄广生的新店。一进门,他们就看到黄广生在仔细地整理着一束头发。
见二人进来,黄广生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将两人让到了里屋。
泡好茶,三人围坐在一起。陈曼看着对面的黄广生,开门见山的说:“黄叔叔,我们今天过来,是想和您咨询一件事。”
黄广生一边倒茶,一边回答道:“陈总,有什么事给我打个电话就成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陈曼让黄广生坐下,然后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黄广生听后头皮一阵阵发麻,但他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这些事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但非要将他们联系在一起,我觉得是不是也有些牵强啊。”
见黄广生这么说,陈曼索性挑明道:“黄叔叔,我觉得这些事情都和咱们进的那批头发有关系。我想你最清楚货源的问题,我需要知道真相。”
黄广生此时却满脸通红,他有些结巴的说道:“难道你们以为是我从中捣鬼?我能在头发上做什么手脚?我黄广生堂堂正正做人,从不会干吃里扒外的勾当。”
见黄广生动了意气,陈创忙起身打圆场:“黄叔叔,姐姐的意思是咱们会不会都被供应商给骗了。要知道,干咱们这行的最讲究头发的来源了。您是行业的老人,里面的利害关系更是一清二楚。我们俩今天来,无非是想多了解些情况,并没有埋怨您的意思。”
陈曼见黄广生还在那里自顾自的生气,刚想再说几句,却被陈创拦了下来。
他给姐姐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看来黄叔叔也不太了解其中的内幕。也许是我们多想了,把不该有的事都联系在了一起。这样吧,我和姐姐先回去。黄叔叔您要是想起了什么,咱们再沟通。”
说着,他便拉起陈曼的胳膊往出走。
见二人要离开,黄广生坐不住了。他起身拦住了陈曼,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只见黄广生老泪纵横,一个劲的骂着自己不是人。
陈曼见状,急忙将黄广生扶起。三人再次坐回了茶台旁。
黄广生稳定了情绪,随后向二人悉数说了他和供应商之间的事情。
原来,卖给黄广生头发的人名叫郭磊,两人是小学同学。
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的他们,在一次同学聚会上碰了面。经过聊天,郭磊知道了黄广生现在所干的营生。
郭磊约黄广生第二日到他家里吃饭,饭桌上二人便谈起了假发的事情。
据郭磊自己说,他这些年一直在捣腾头发。很多家假发商都从他这里进货。之所以他卖的好,正是因为他供应的头发“物美价廉”。
起初黄广生并不相信,以为这个老同学在吹牛皮。
但看过郭磊给的样品候,黄广生也是啧啧称奇。一问价格,黄广生更是感到吃惊。这么好的货,价格却低的离谱,这难道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而更让黄广生感到惊喜的是,郭磊承诺会给自己十个点的返利。
先前还有些生疑的黄广生,顿时就被金钱所迷惑。想到公司正在面临困境,如果此事办成,那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嘛。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后来,陈曼同意了黄广生的建议,开始在郭磊那里进货。郭磊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当年就转给黄广生二十万元的回扣。
在金钱面前,黄广生再也没心思考虑头发来源的问题。他脑子里只是想着如何把订单扩大,自己的灰色收入也能过更进一层。
说到这里,黄广生又落下泪来:“陈总,是我对不起你们陈佳。我干了吃里扒外的事情,回扣我确实收了。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认。”
看到黄广生这副模样,陈曼也动了恻隐之心。她觉得这件事并不能只怪老黄一个人。当初黄广生是在征得自己的同意后才进行的采购,这么说来,她陈曼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想到这里,陈曼对黄广生安慰道:“黄叔叔,您螚说实话,我觉得很欣慰。但谁能保证自己不犯错误,我看这件事我的责任要比你大的多。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当务之急需要将头发的来源搞清楚。你那个同学在哪里,我们得见到他。”
听陈曼这么说,黄广生也收起了哭声。他給郭磊打去了电话,询问对方现在在哪。
黄广生谎称有要事和郭磊商议,二人最终约定明天中午在郭磊家碰面。
在获知黄广生和郭磊的通话内容后,三人约定,明天上午一同前往郭磊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