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被侍卫搀扶着进到帐内。李允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地说道:“公主殿下,老朽无能呀!没管教好小儿!老朽有罪!今天,我把犬子交给公主,要杀要剐,全凭公主一句话!”
解忧公主说:“李将军!快快请坐!你是边关重臣,边疆安危,全都系于你一身。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快坐下说话!”
李允接过侍卫递来的丝帕擦着眼泪和鼻涕,一边说:“公主殿下,您可得给老臣作主呀!犬子的确有错,但那也是事出有因呀!他是做了好事,倒没落下个好!”
得!刚才还说要接受解忧公主的惩处,现在却又含蓄地求起情来了!解忧公主还没说话,冯嫽就在一边气呼呼地说道:“李将军,咱能不能找找自身的原因再说别的呀!”
解忧公主示意冯嫽不要说话。她对李允说道:“李大将军,翁归靡与李准之间的事的确是起源于一点误会!要是双方有机会能够坐下来说清楚就会消除误会!这个翁归靡是乌孙人,不懂大汉律法,可我们小李将军,应该知道这个私斗违法呀?为何还要冲动地持械私斗呢?!”
李准听了,满面通红。在朔方郡这一亩三分地,李准的地位相当于京城里的太子爷。哪有法律可以约束得了他!只是李允对于儿子一直管教有方,他还没有养成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的习气。
李允在侍卫们的伺候下,穿上了衣服,体温渐渐地恢复到正常。
听到公主言语里的责备之意,李允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准,又转头笑着对公主说:“公主殿下,小儿年轻,血气方刚,面对乌孙人的谩骂挑衅,他也是被迫迎战呀!这个,军人嘛,总得有点血性呀!”
李允很自然地把原因归结到了军人的特性上面。他找的这个理由,倒把解忧公主的心触动了:是呀!这大汉军人要是没有这一点血性,还能跟匈奴人对抗吗?
解忧公主这么一想,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一些。
解忧公主说:“李大将军,这个嘛,的确是事出有因!本公主以为,就算天子知道了实情,也会体谅李公子的心情的!”
李允说:“公主殿下心疼下官父子,下官心领了。翁归靡是乌孙国的丞相兼迎亲特使。他肩负汉胡和亲重任。犬子不知深浅,得罪了乌孙国使者。罪责岂是‘误会’两字可以开脱的!下官已经将他打了二十军棍!他也知道错了!不过如果公主殿下对他不加惩处。恐怕这小子日后不长记性!老朽恳请公主对他严加惩罚!”
解忧公主说:“李大将军你对小李将军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不过,既然李大将军要本公主惩罚他,本公主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李准听了公主的话,心情有些小紧张!
李允也支棱起耳朵想听听解忧公主如何惩处李准。
解忧公主停顿了一下,说:“那就罚他在本公主帐前,披甲执戈,站岗护卫三日吧!留他一命,日后好上阵杀敌!”
李允听了解忧公主的话,赶紧拉着李准,起身来到公主当面。父子俩齐齐跪地磕头道:“谢谢公主不杀之恩!”
李允用胳膊肘拐了拐李准,示意儿子说几句感恩的话。李准会意,立马高声说道:“末将谢公主殿下不杀之恩。末将一定谨记公主殿下的教诲,多多杀敌立功!”
解忧公主又叫冯嫽将父子俩请到座位上重新坐好。
解忧公主说:“李大将军,本公主已经派冯嫽与翁归靡协商了此事。她已经与翁归靡谈好了一个方案,希望你们双方都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不要把事情闹大!冯嫽,你就给大将军说说商谈的结果吧!”
冯嫽答应一声,她面朝李允,很冷静地说道:“大将军阁下,奉公主殿下之命,本人与翁归靡就小李将军队伍中的马匹事件做了充分沟通。翁归靡坚持认为乌孙使团里的马匹为盗马贼所盗。马在谁手里,谁就是盗马贼。”
李准忍不住嘀咕道:“胡说八道!”
冯嫽耳朵尖,听到了李准的话。她停顿了一下,看了李准一眼,继续说道:“按照乌孙国的习俗,马匹被盗,哪怕找回,也要得到赔偿。并要将偷马贼就地正法!”她又看了李准一眼,说:“翁归靡的意思是要将偷马贼砍头示众!不能轻饶!”
李准气鼓鼓地很想发作。无奈父亲在场,他不敢轻忽造次。
李允全神贯注地听着冯嫽的讲话,没有开口说话。
冯嫽盯着李准,又说:“或者将偷马贼交给他们,带回乌孙国,按照乌孙律条惩处。”解忧公主看了冯嫽一眼,心里说:翁归靡没有要求这一条呀!当她看到冯嫽的目光注视着李准,明白她这是说给李准听的。李准脸色有些难看!
冯嫽顿了顿,说:“把我汉军将士交给乌孙人,还要带回乌孙国。那成何体统!本人代表解忧公主,坚决予以了回绝!马匹是匈奴人盗的,又不是我汉军将士盗的,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惩罚我大汉将士呀?!”
听到冯嫽说出这几句话,李准脸色和缓,不住地点头。冯嫽看到李准脸色的变化,忍住脸上的笑意,又说道:“乌孙与我大汉是甥舅关系,应该友好相处。冤家宜解不宜结嘛!翁归靡同意了我们的观点。但他还是不肯罢休,又提出了很苛刻的赔偿要求。”
李准以为问题解决了,谁知还有苛刻要求在后面。他又有些紧张地看着冯嫽。
看到李准脸色的表情阴晴不定,冯嫽觉得很是好笑。她又继续说道:“要求是有些苛刻,也不是不能办到。但我们没有错,为啥要赔偿?赔偿肯定是不可能的!”李准在心里说,这个冯嫽,说话一波三折,搞得人心惶惶!直接说结果不就得了,用得着来回倒腾吗?
“翁归靡坚持要赔!还说马匹在谁手里,就该谁来赔!这不是耍无赖吗?!”冯嫽说完,李准又开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