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床上,纪白羡轻手轻脚地避开孔涟的伤势,将人搂进怀里。
他垂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怀里的人——小小的一只,跟只刚出生不久的小流浪猫终于找到了居所似的,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窝在他胸膛上。
眉宇间带着淡淡的不安与疲惫。
忽而,目光落在了那只缠满了绷带的手,眼神一暗,他不敢想,若晚了一步,是不是再也不能再见到他。
鬼知道他一个人被困在那雪山,知道了孔涟怀了小孩想要单枪匹马地去与天道对战时,是多么的恐惧。
害怕那个小孩会再次要了他的命,害怕他会同曾经那样与天道同归于尽,留他一人。
就感觉山崩地裂了一样,黑暗充斥了一整个世界。
那时他真的要气疯了,不如就这样算了,把所有人都杀了,再带着他一同下地狱,这样就不会再分开了。
可后来这些疯狂的想法,却在那泪水之下而烟消云散掉。
真是……
纪白羡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迟早有一天要被玩死。
忽而,怀里人轻“唔”了一声,睫毛微微颤了颤,眼帘掀起一条狭窄的缝,像是醒了又像还在梦中。
纪白羡心一紧,大手轻柔地顺着他的后脑勺,一下又一下地,声音低缓而温柔地哄着,“乖乖,睡。”
孔涟似有所察,无力地往里蹭了蹭,嘴里无意识地吐着声,像是在呓语。
“阿白……”
“我在。”
“阿白……”
“我永远都在。”
……
在男人的不断哄声下,孔涟不知不觉沉沉地入了眠。
孔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脑袋十分地沉重,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眼周围,发现这里是霁华宫的寝殿。
身上的伤不知道男人用了什么法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剩了浅浅的疤痕。
但身子还是虚弱得厉害。
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忽而听到金球触碰发出的清脆声响,他愣了一下,似有所感地往脚踝的地方看去。
果见一条白色半透明的锁链紧紧缠住了他的两个脚踝,不仅如此,左脚上还有一个从脚踝延至大腿根部的奇怪黑色图案。
孔涟也是见识广博,自然知道这两个东西是什么青丘的锁魂链跟九尾黑猫一族的捆咒。
前者顾名思义,锁住灵魂,同时也锁住了行动,这东西是青丘一直以来的圣物,倒没想到会被男人给弄到手。
而后者则比前者更凶残一点,言行举止会被施术者给操控着,若破了对方给下的某一个界限,就会爆体而亡。
可以说是够狠的,两道枷锁同时将他给锁住,除了施术者,无一丝退路可言。
孔涟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料到了这个结局,本以为能一举拿下天道,却不曾被一个傀儡打破了计划。
但也足够对方伤的了。
倏而,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透过屏风隐约瞧见男人高大的身影。
须臾,对方端着一碗药出现在他的面前。
纪白羡瞧见他醒了,冷硬的眉宇稍有松动,看起来平静无波,“舍得醒了。”
他端着碗坐在床边,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喝吧,这东西可难弄来。”
黑黝黝的汤药,散发着奇怪的气味,惹得孔涟一阵反胃,他皱了皱没,“这是什么。”他怎么从未见过。
虽是如此,但也屏息着乖乖地喝了药,小口小口地,小脸蛋都皱成了一团。
纪白羡瞧着有趣,笑了声,揶揄道:“都敢单枪匹马地往火里趟,怎么这会儿怕起喝药来了。”
闻言,孔涟有些心虚地睫毛颤了颤,但并不妨碍他面上生气地瞪了男人一眼。
倏地,口中的苦味不知何时变成了甜味,那是苦涩过后余留下涩甜。
孔涟一怔,伸手骤然打翻了药碗,白色的瓷碗霎时四分五裂,黑色的汤药散落在地。
他怒视向他,“纪白羡,你疯了!”
他怎么说为何这汤药他从未见过,这是两种草药混杂在了一起,用一种治疗的草药盖过了另外一味药。
那药在三界可以说是禁品,原因就在于不论武功多么高强的人只要这药下了肚,法力都会被消弭殆尽。
不是简单的法力耗尽,而是终身都没办法再使用法力,就相当于一个普通的凡人那般,比毒药还要叫人崩溃。
这药没有名字,一是世人不敢将其命名,害怕会有人去寻找了解,二则是因为其几乎快灭绝了。
孔涟也仅是在藏书阁中翻阅过。
他试着使用法力,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使不出来。
“纪白羡!你给我解了!”
孔涟简直要被他气疯了,这次不是简单的封神格,而是实实在在地没了法力。
“老婆,这药没解药,你不是比我还清楚?”
男人并未有丝毫的生气,好整以暇地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碎片放进托盘中。
“你到底想做什么!?”
纪白羡将东西收拾好,随意地丢在桌子上,双手叉腰,高大的身形笼罩住了床上的人。
“做什么,”他笑了声,面色不改地,语气中带着些玩笑,“能做什么了,法力没了,魂也被锁住,自然要夫人哪里都不能去啊。”
笑意中带着些森冷,叫人不寒而栗,“那道捆咒我下到霁华宫,你若敢踏出去一步,孩子就是单亲家庭。”
“你!”
闻言,孔涟被他气得整个五脏六腑都在发颤,话都吐不出来了,仅是怒视着对方,胸口上下起伏着。
他随手拽起了旁边的枕头骤然砸向他,枕头直甩在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也不生气,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脆弱可怜,像个易碎的娃娃似的。
纪白羡突然很想化作狼用獠牙狠狠咬在他的脖颈,在他的身体上留下青紫的痕迹,就这样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每天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可怜兮兮地躺在那,任他*弄,哭叫着喊他的名字求饶。
纪白羡“啧”了一声,舌尖用力地抵上左侧的那颗獠牙上,叉腰的手微微收紧,极力地克制着血液里叫嚣着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