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乘舟是直接丢给了顾瑜抚养的,刚出生的崽儿对母亲都格外依赖,一开始因为见不到母亲,小乘舟就时常嚎啕大哭。
顾瑜没办法,就去找男人说理,但男人压根不为所动,他不敢带孩子去见他。
因为男人在看向这个孩子时没有一丝亲情可言,有的仅是浓烈的杀意与恨意。
他知道也明白对方不可能会爱这个孩子,孩子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噩梦,一场记起倒在血泊中没了生命的爱人的噩梦。
小乘舟也不是一直不能见母亲,每隔一个月就能够进入宫中去看望母亲半天,每次回来,小乘舟都会失落地独自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很久。
不论顾瑜怎么开导都没用,这个小孩始终都绕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独自一个人久了,小乘舟渐渐地开始沉默寡言,只有见到母亲时才会像个孩子。
后来,他看向父亲眼睛里也充满了恨意。
意外还是发生在纪乘舟拿着剑猝不及防地指向他父亲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对父子兵刃相接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但随着纪乘舟年岁的增长,这种打闹就演化成了大战,彼此都不曾手下留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得多了,纪乘舟身上的戾气越来越严重,若不是有孔涟的基因压制着,估计都要赶超其父了。
后来的纪乘舟像是疯了一样,一开始还能听母亲的话,但渐渐地就不知怎么地就开始随意地杀人。
他不像纪白羡那样直接大开杀戒,而是制造了一个又一个诡异事件,悄无声息地把人杀死,待人发现时,那方土地生灵早已所剩无几。
最严重的一次,孔涟亲自下场去将人逮回来,但对方像是不认识般将刀毫不留情地刺向母亲的心脏。
孔涟身子本就刚初愈,再加上对自己孩子也不多加防备,于是乎就措不及防地被他给伤到。
伤到心脏不算什么致命的伤害,只要不伤及三魂,有古鳞护着便能重愈,可关键就在于。
纪乘舟那一剑,直接伤到了孔涟的地魂,维持不住形态化作了蛇。
仇恨的种子拔地而起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纪乘舟不偏不倚地再次触到了纪白羡的逆鳞。
男人当即就赤红了眼,怒不可遏地不管不顾地将纪乘舟往死里揍,直接动用了杀伤力极强的杀阵。
而纪乘舟也不愧是九重太子殿下与三恶之最的孩子,才不过千年,战斗力差点就与其父并驾齐驱。
因此,纪白羡的杀阵没能弄死对方,却也直接将人揍回了初始时期,三片古鳞直接震碎了两片。
最后狼狈地逃到魔界去。
事后待孔涟伤养好后去将那孩子弄死的,但因为孔涟的再三阻拦,纪白羡只得妥协。
纪乘舟的事情落下帷幕,信灯开始有了反应,也就意味着天道躲过了世界法则监视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下到了三界之中。
有一次孔涟在跟顾瑜商量事情时,被躲在暗处的男人听了去。
纪白羡做事向来横冲直撞,简单粗暴,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直接取过信灯径直地追踪到天道就一个劲地将对方往死里弄。
可天道不是孔乾,不是重景狱,也不是魔尊,不是说一只爪子就能够捏碎的。
能够避开法则给孔涟下咒,其手段不容小觑,是以雪狼回来时不可避免地受了一身伤。
而孔涟的第二片古鳞就是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拔的,直到一万多年后顾瑜才知道这件事。
雪狼本身就有自愈能力,再加上有两片古鳞的加持,纪白羡的伤好得很快。
而在这一次打斗中,天道也被伤及隐退了一段时间。
因为这件事,天道愈发地警惕,孔涟原本打算慢慢引蛇出洞的计划打乱了,对方出其不意,他也只能选择随机应变。
……
“后面就是天道出现同殿下大战了一场,殿下选择了一个最损己的法子直接将天道的灵魂锁进身体里,跳下灭神台同归于尽,”
顾瑜在回忆中淡淡地诉说着,“因为你的参入,殿下没死成,天道自然也就没死成,但那个诅咒很奇怪地依旧存在。”
本来天道被法则发现了违规,诅咒应该是会被收回才对,但那个诅咒依旧如影随形。
后面若不是孔涟封了自身的情欲,纪白羡还会再次发疯,但纪乘舟是如何疯掉的,至今都无从而知。
要么是纪白羡本身那庞大的戾气继承到了那孩子身上,又因为有孔涟的一半基因给排斥着,而导致力量脱离控制影响到了神智。
毕竟幽月狼骨子里的嗜杀可不是口头轻描淡写就能过的,当初纪白羡控制九重天时。
估计是被孔涟的态度而弄得焦躁不安,哪只眼睛敢往太子殿下身上瞧定然是要被挖去了眼睛的。
一句不好,就直接将人扔到轮回道去转世投胎,因为那一段时间里,整个九重天都人心惶惶。
而外界的版本也五花八门,有说纪白羡恩将仇报,将太子殿下逼下了灭神台。
也有人说男人冷血无情,杀妻灭子,受上天惩罚而死去。
但这些都只不过是世人的猜测罢了。
话音渐渐散去,茶香缥缈在寂静冷凝的空气之中,冲散了几丝凉意。
客厅中不知何时只剩了一个人,茶水渐渐泛凉起来,茶香也逐渐烟消云散。
纪白羡不知道孔涟是如何捱过那一段时光的,孩子的疯魔,爱人的紧逼,还有一个随时随地都能将人逼疯的诅咒。
四面楚歌,硬是将所有艰难险阻化作无声的笔墨极尽全力而故作轻松抚平一切狂风骤雨。
不得不说,孔涟真的很了解他,即便不用相见,也会知道他下一步会走哪里。
他不会告诉你前方有万丈深渊,他只会架一座桥牵着你的手一步一步地带你走过去。
孔涟的爱永远都是温柔包容而强大的,与自己那些疯狂的占有与偏执大相径庭。
很多时候,纪白羡都能感觉到,孔涟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小猫咪一样,不论他是发疯还是无理取闹,都会轻柔地顺着他的毛,包容他一切坏的情绪。
他的焦躁因他而起,因他而去,所有的暴风骤雨似乎在他的手心下都能平息。
即便自己再怎么风雨飘零,还是会泰然自若地站在前方。
如何能不心动,如何能不欢喜,又如何能不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