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辆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车子如疾风骤雨般猛冲过来,
顾瑜也注意到了,快速地将车子往旁边刹,但还是迟了一步,电闪雷鸣间,黑色的车辆猛撞了上来。
车子迫到了横栏处,底下悬崖峭壁巍然,千钧一发之际,两人默契地同时迅速地跳了车。
车子摔下了山崖,瞬间爆炸。
落定,孔涟眸子危险地眯了眯,冷冷地盯向那辆黑色轿车。
倏地,“啪嗒”一声,一个貌似三十多岁,身着西装的男人从容地从车里下来,似是十分意外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面上愧疚,
“不好意思,车子刹闸失灵,不小心冲撞了太子殿下,还望莫怪。”
随着男人下车的动作,周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批肤色青白,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将其全全围住——亡灵。
孔涟轻“呵”一声,眼神犀利无比,“好一个莫怪。”
话落,手腕一转,一支紫色毒液凝成的毒箭落手,下一瞬,消失在了原地。
寒意侵骨涔涔,男人惊觉,快速化出一团黑雾包围全身,虽为如此,可对方快如闪电,毒箭破雾袭来,猛地刺进了心口处。
孔涟身影突现,将人踩在了脚底下,自上而下地睥睨对方,恍若看蝼蚁一般,帝王之气霎时显现,
“一条冥界的看家狗罢了,也敢在孤面前造次。”
事实证明,即使虎落平阳,太子殿下终是太子殿下,惹着了人,必是要断翼的。
左镜面目狰狞地不断咳着血,脸色瞬息万变,缓了缓,恶狠狠道: “倒是低估了太子殿下了,不曾想,灭神台都断不了太子殿下的尾。”
不知想到了什么,左镜忽然笑了起来,刚要说话,便被孔涟一脚用力踩在了脸上,“不好意思,你丑到孤了。”
“你!”
左镜目眦欲裂地盯着孔涟,气得又吐出了几口血来。
顾瑜解决完周边的亡灵后上前,蹲下身,疑惑地看了看左镜,“怎么才派了一个冥主来,冥界什么时候这么落魄了。”
冥界有四大冥主,以冥王为尊,每个冥主分统一个区域,都是不凡之辈,当然,对于太子殿下来说,不过为一草芥罢了。
这人倒是傲了些,虽说太子殿下现在身体虚弱异常,但毕竟在人界,杀一个冥主绰绰有余,
三界下来都会受到世界法则的压制,力量会削半,不可无故伤及凡人,也不可对凡人使用法力,否则必将遭到反噬。
轻则养伤千年,重则魂飞魄散,这也就是为什么人界还如此太平的原因。
左镜瞪了他一眼,下一刻,身体倏地消融,最后化作了一滩黑水。
顾瑜些许讶异,“分身?倒是有几分聪明。”
孔涟移开视线,神色淡漠,“分身又如何。”
“也是,毕竟谁挨得过你那毒箭呢,”顾瑜轻笑起身,“冥界估摸着也是做个试探。”
顾瑜看着孔涟微微发白的侧脸,眼角处的半透明蓝色鳞片若隐若现,无奈地叹了口气,
“殿下,您这就有点瞻前不顾后了,怎么能够随便动毒箭呢,这不还有我吗,这下好了,好不容易养回去伤白养了,这下子可回不去了,狼崽子估计要疯。”
孔涟轻“嗯”了一声,转过头去,身形微微不稳,眼里漫上些许迷茫,声音却无多大变化,“想个法子。”
顾瑜失笑,嗯什么嗯啊,真是。
“殿下,您当凤鸣草是大白菜呢,就那么两棵,可都一棵不剩了。”
说罢,走过去抱起有些懵然的人,继续往郊外走去。
别墅客厅里,顾瑜看着窝在沙发上抱着毛绒熊意识不清的人,无奈地捂了捂额头,这下好了,人回不去了。
若是电话打去自己也暴露了位置,到时候他生命可就岌岌可危了。
灵魂还未修复,就敢动毒箭,差点连尾巴都出来了,还好只现了鳞片。
顾瑜为人疗了会儿伤,勉强隐住鳞片后吩咐助理打电话让人来接就离开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不一会儿,别墅的大门猛地被人踹开,纪白羡神色焦急地跑了进来,平常时梳理得精致的发型此刻凌乱如蓬,脚上踩着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拖鞋。
看见沙发上的身影安然无恙后,原本高高提着的心稍稍松了些。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跪在地上一把将人抱住,那一刻,流浪的心才似有所归。
“孔小涟,要被你吓死了。”
声音低磁,予人心安,缥缈着些许后怕,
孔涟垂头敛眸,看不清神色,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后不再有其他动作。
纪白羡缓过劲来,发现对方了不对,双手松开了些,看清了怀里人的脸,顿时怔住。
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第一次遇见孔涟时,就是如此,眼里满是雾色,周身透着孤寂而脆弱的气息。
心一紧,纪白羡单手扶上孔涟的脸,小心翼翼的轻声唤:“老婆?”
闻言,孔涟眼珠微动,神色迷茫地看着他,片刻后认出了这人是他的爱人,下意识地回道:“怎么了。”
纪白羡不说话了,瞳孔染上了难描的暗色,姿势保持不变,就这样紧盯着人看,片刻后,将人紧扣进怀里抱了起来,往别墅外走去。
由于冲力,孔涟闷哼一声,也不反抗,像一个提线木偶般,任由对方摆布。
纪白羡将人带回了公寓,叫来了私人医生。
宽敞舒适的房间内,孔涟躺在床上,眼睛合上似睡着了般,纪白羡替人掩了掩被子后起身同医生离开了房间。
客厅中,纪白羡地坐在沙发上,周身气压极低,随意地剥开一颗硬糖抵进齿间,入嘴的那一刻,糖立刻被咬碎,发出“咔嚓”的脆响,酸甜的味道瞬间蔓延口腔。
按照以往,纪白羡心烦时总是要抽烟的,但自从他偶然一次抽烟被孔涟看到时,就从此不再碰了。
孔涟其实也并未说什么,只是由于不适应而眉头轻皱了一下,但纪白羡就一直记在了心里,将烟换成了糖,这样,每每吻他时就都是甜的了。
柳若庭走过去,坐在了纪白羡对面,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良久的沉默后他听见男人低沉着声问:“如何。”
“各项指数都正常,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虚弱得厉害,怎么说我也是医学界的翘楚了,行医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事。”
纪白羡唇瓣微翕,将糖卡在齿间,默不作声,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柳若庭双手张开往沙发背上倒去,玩笑似地道:“听枫年说,你结婚了,我还不信,哪个人能把纪大影帝拿下,如今看了人,倒也不奇怪了,你可是捡着了个宝贝。”
那个人美到常人无法想象,美人他见的不少,这么美的倒是头一次见,即使闭着眼,脸色苍白,也美的像一幅画,甚至比画还漂亮。
听到这话,纪白羡终于抬起头,眼神带着警告意味地看向对方。
柳若庭轻笑出声,有些鲜奇地看着纪白羡,“呦,这么醋,放心,人虽美但我可不感兴趣。”
纪白羡忽而开口:“脸上的那两块鳞片,你看着如何。”
话落,柳若庭动作微顿,收起了玩味的笑意,有些怪异地道:“是真的,人工材质做不出那么真的鳞片,而且也没有镶上去的痕迹,完全是从肉里张出来的,像蛇。”
纪白羡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孔涟时,那鳞片比现在还要多,颜色也还要鲜艳些,眼睛宝蓝,那时他以为是妆造,后来再见时也没了他也就没过多怀疑。
他问起时,孔涟也只说是粘上去的,可后来他每每吻上那鳞片时,都有种凉意和软意,但他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将怀疑的种子种在了贫瘠之地,不让其发芽。
他深呼一口气,闭了闭眼,“这件事隐着。”
“明白,不过你老婆倒是不简单。”柳若庭停顿了片刻,接着又道,“伤是开不了药了,好生养着总没错。”
“嗯。”
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柳若庭索然无味,就离开了。
待人离开后, 纪白羡仰头倒在了沙发上,手臂遮脸,看不清神色,那张裸露的薄唇泛着些许寒意。
不多时,脸色恢复了平静,起身,往厨房走去。
厨房淹没在了焦味中,锅里是还未来得及关火而导致烧得焦黑的菜,
纪白羡走过去关了火,将锅扔到一边,重新做了份营养粥与鸡汤。
做好后端上楼,孔涟还未醒,纪白羡将粥放在桌上,走过去疼惜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呢喃道:“你让我该怎么办才好……”
克制是纪白羡的基础项,因惧而克,因爱而制,常言爱为克制,却忽略了事物是量变与质变的统一。
纪白羡不知道,在恐惧喧嚣爱意叠加的日月流转间,理智的城墙是否能巍峨死守。
纪白羡就这样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人,恍若注视的是珍宝般,一刻都不舍得移开视线。
自再见时,孔涟就不曾出现过如此虚弱的状态,他就像是朵开在雪山之巅的雪莲,清冷矜傲。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莫名小情绪多得很,有一次吃个冰激凌,被冻到了,气得小脸都凝霜了起来,拿进微波炉里加热。
因为不会使用,出来时都化成了溶液,味道也变了样。
他控制不住笑地哄人,气得对方拿盘子丢了他一脸,说什么都怪他买太冰的冰激凌。
想到这,纪白羡有些忍俊不禁,撩了撩孔涟额前的发丝,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