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果子你就复活吧,救救可怜的小男人。”君暮雪来回揉捻着果子,原本干瘪的它渐渐的有了生机,像是充气一般变得滚圆了起来,颜色也恢复成了秀色可餐的红色。
她原是想着救活整棵树,可是这棵树完全不听她指挥,依旧执拗的不肯复活,反而因为君暮雪的灵力而衰竭的更加厉害。
所以只能复活几颗果子慰藉他的思念之情。
君暮雪忙忙碌碌的抱着几颗人工伪造的果子重新回到木桌前,可是于挚却不见了踪影,不过嗅觉灵敏的她哪能没注意飘香的饭菜。
她努了努鼻子心情大好的循着味道走了进去,抬眼一看原来是于挚,他正在一堆蔬菜面前忙活,看得出来他的手法很娴熟,自力更生的日子他的确比很多人都优秀。
“你来了?”于挚利用他异常灵敏的耳朵判断来人的脚步声。
脚步轻缓的多半为女性,脚步沉重的多半为男性。
“不是说吃些果子就行吗?你怎么忙活起来了。”
话虽如此,可是君暮雪的眼神却一直不自觉的往锅里瞟,虽然没有她最爱的肉但是吃上点的新鲜蔬菜也是可以的。
“这些都是我自己种,不过没有荤腥,见笑了。”于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六十岁的老头子在哪都不会有人要的,更何况他还失明了,也就更没有竞争力了。
年轻时还可以找些活干,可越到最后越觉得人啊,只要活着就好,不要奢求的太多。
“我饿坏了,我可不嫌弃。”君暮雪懂事的将碗筷拿了出去,她坐在木椅上晃着腿却不知道司柏宣已经找疯了。
“大帝殿下,这一路上怎么都没看见君小姐啊。”阿芙走得气喘吁吁,因为去昆仑之丘的路上要途经人间不能使用法术暴露自己,所以只能靠两条腿走。
司柏宣没有理会阿芙的话只是一直往前走,他和君暮雪身上的寻觅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阿芙见司柏宣不说话为了保存体力她也选择了闭嘴,他们一路上并没见过多少人,但是却像是有目的般的奔走。
“好吃吗?”于挚偏着头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凭借着直觉望向君暮雪。
“好吃!你怎么不吃?”君暮雪拿起于挚的筷子给他的米饭里夹一片青菜,只不过他的米似乎与自己的有些不同。
“我...我不饿,你等会能带我去镇上一趟吗?”于挚很久没有去镇上了,这些米也是失明前存下的,今日舀米时发现所剩无几了,他为了能有命继续等文含还是想苟活一阵子。
“好,就是我不太认识路。”君暮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这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应该还有印象,你可以陪我试试吗?”于挚的声音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真挚,让人难以拒绝。
“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君暮雪的话让于挚心下一紧,不过马上很快又重新展开笑颜。
“你先把饭吃了。”
“好。”
两人十分斯文的吃完了这顿饭,君暮雪摸了摸肚子笑道:“谢谢你的款待。”
“不用谢,是我应该谢谢你,我在这里孤苦无依还有你肯跟我说话。”于挚站起身子郑重的鞠了一躬。
君暮雪也不想让他吃亏,回敬了一个,于挚能感受到她直起身子的微风所以也不再跟她客气:“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这果子你还没吃呢!”
“等回来再吃吧。”于挚咽了口口水,他想吃但是总归是舍不得,不是舍不得这果子吃了就没了而是舍不得从前给他摘果子的那个人。
“走吧。”君暮雪本想搀扶着他可是他的外貌与他的年龄不符,每每看向他的脸都有些难以言喻的奇怪,好似在看同龄人。
“好,我下台阶。”于挚没有拐杖只能全凭感觉,现在还在这个木屋好说,等去了镇上没有人牵引还真是有点困难。
“不如你牵着我的大袖吧?”君暮雪想出了一个互不尴尬的方法,可是于挚还是心怀疑虑:“这样不好吧,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困扰?”
“没事的,我是外乡人不在乎这些。”君暮雪大大咧咧的用大袖清扫于挚的手背,让他明白自己的方位。
“不论你是哪里的人你都是个姑娘啊!”
“那我不带你去了。”君暮雪像是在赌气,可实则就是想刺激一下他,免得他唠唠叨叨的不肯服从命令。
“我...”
“快走吧!”君暮雪拉了拉于挚的手肘,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她的步伐极慢生怕身后的男人被绊倒,所以她格外仔细的看着地面。
“现在有两条路,该往哪里走啊?”君暮雪看着面前两条交叉的小路一时间犯了难。
“左边有植被吗?有的话就往右边走。”
“这是为什么?”
“原本小路两旁的植被都很茂盛,可为了拓宽路面宽度所以都砍断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完成建设。”
君暮雪对这个话题没有看法所以也就没有接话,不过他们二人总算在兜兜转转中来到了镇子。
“镇子果然不一样,好多人啊。”
君暮雪看了看四周,那日的血奴之战还历历在目,不过好在大家似乎都在平静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
于挚的耳边顿时响起了嘈杂的叫卖声,交谈声,这让平时根本没和外界接触的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他停下步子紧紧的拽着君暮雪的衣袖不肯走。
“怎么了?”君暮雪关心的声音让他知道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一直在,他大口的深呼吸道:“我...有点紧张。”
“没关系,我一直在,跟着我走。”君暮雪见他害怕还是选择抓住他的手肘施以更多的安全感。
于挚此时也平静了下来,只不过脸色很是不好。
“主子,你果然说的没错,君暮雪就在凡间。”眼尖的言川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君暮雪,倒也不是碰巧,只是主子身上的伤又新增了,所以断定她一定不在司柏宣的身边。
这下看来,这个猜测果然可以成立。
“下楼。”巫慕棠丢下两个字先行出了门,言川看着因为力道太大被撞的哐当作响的木门不禁有些同情。
“师妹,好久不见。”巫慕棠的声音带着摄人心魂的穿透力,原本正低头走路的君暮雪瞬间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她莞尔一笑:“师哥!”
“哎,你怎么来...”巫慕棠正准备寒暄却发现了依偎在君暮雪身旁的于挚,他似乎很抵触他人的触碰,所以他的身子尽量缩紧。
一个面容姣好的男人却在仪态上显的有些猥琐。
“他叫于挚,是我的好友。”君暮雪感受到巫慕棠的疑惑连忙解释,而于挚也害怕眼前的男人误会所以强忍着不适说道:“是这个小姑娘好心带我来镇上的,小姑娘和我都是清白的。”
巫慕棠皱了皱眉头,明明是一个正值风华正茂的少年为何说出来的话这么老成?
但他也不能不给君暮雪面子,还是淡然拘了一礼:“在下巫慕棠。”
“于挚。”
“好啦,别说那些客套话,我们一起去银角楼吃点。”君暮雪双眼发亮,银角楼的东坡肘子她可是想了好久,这下她可终于能吃上了。
“你今天带钱袋子了吗?”巫慕棠打趣道。
“钱袋子!”君暮雪着急忙慌的在身上摸了个遍,貌似真的什么都没带。
“算了,还是我请你吃吧。”巫慕棠走在前面示意君暮雪跟上他,君暮雪一边拉着于挚一边跟巫慕棠套着近乎。
“师哥,你真好,不过我会还你的。”
“我才不指望你还。”
巫慕棠心情大好,一路上带着笑,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看到君暮雪笑的有多开心。
“言川你也在啊!”君暮雪知道言川不太喜欢他,但还是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不然这偏见怕是会越来越大的。
言川轻轻嗯了一声却被身后的巫慕棠瞪了一眼。
“东坡肘子。”
“东坡肘子。”
巫慕棠和君暮雪的声音一同响起,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说了这道菜,两人看了看对方都有些不好意思。
“看来师哥也很喜欢这道菜啊。”君暮雪以为是巫慕棠喜欢所以两人想到一块去了,殊不知是因为她喜欢才点的。
巫慕棠顺着她的意思说道:“这道菜色香味俱全,谁能不爱?”
于挚坐在君暮雪的身边有些局促不安,他没想到她居然是个有钱人家的姑娘,自己一直跟着她会不会给她造成困扰。
“我师哥人很好的,你别害怕。”君暮雪时刻照顾着于挚的感受,不止是因为他的善心还因为他有可能是白琬琰的父亲。
“好。”于挚在这里并没有像在木屋那般能说会道,反而变的异常沉默。
“他喜欢吃什么?”巫慕棠被君暮雪夸奖的很舒心,他自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听过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性格太过孤僻,所以鲜少与人亲近。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们决定吧,谢谢。”于挚低垂着头,对任何人都毫无视线交流。
巫慕棠虽然好奇但是直接问有些太过唐突,所以还是选择将重心放在君暮雪的身上。
“他怎么肯让你一个人下来玩?”
“他?他管不着我。”君暮雪把菜给于挚夹了个遍才终于动筷吃自己的。
巫慕棠有些不爽这男人怎么待遇比他还好,他们明明看起来那么客气就像是刚认识的一样。
“惹你生气了?”
“没有。”君暮雪鼓着腮帮子一直吃,完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巫慕棠见此也没有再多说,只是拿起自己还未用过的筷子给她夹菜。
“你们男人真奇怪,吃饭怎么都不积极?”
“你们?还有谁?”
“于挚啊!”
于挚莫名被提到,塞进嘴里的饭菜顿时不香了,他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君暮雪立马放下筷子拍了拍于挚的背,巫慕棠见此又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双手环臂冷冷的看着他们。
这男人不会居心不良吧?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君暮雪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巫慕棠炙热的目光,她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看着自己,但还是把他这种行为理解为心思细腻。
“看来巫公子对姑娘很上心。”于挚的眼睛瞎了但是感知外界事物没有瞎,他明显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对君暮雪的关心是超乎朋友之间的。
“师哥对任何人都这么好的。”君暮雪抢先说道,打断了巫慕棠正要发言的欲望。
言川见巫慕棠不好意思说,立马附和道:“确实上心。”
“嗯?”君暮雪咬着筷子转头看向言川,他怎么总在这种特别时候说话。
“是的,我一个老头子都看得出来。”于挚的话让巫慕棠终于是耐不住性子问道:“敢问公子今年贵庚啊?”
“今年六十了。”于挚爽朗的笑声让巫慕棠和言川瞪大了双眼,不过他们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很快恢复了平静。
“哈哈哈,看你们震惊的模样和我当时知道的时候一模一样。”君暮雪悄悄观察两人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长得不像吗?”于挚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在场的人知道了他的年纪都不敢相信,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变老吗?
“在下失礼了,您的年纪与您的外貌真的相差的很大。”巫慕棠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刚刚那么揣测一个老人家实在是太不礼貌了,但是谁能想到他这副躯壳的里面住着的是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呢?
“是吗,可能是常年吃素影响的吧。”
“没事,我等会找师哥借点票子,给你买点米和油。”君暮雪真是把好心发挥到了最大程度。
巫慕棠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即便菜有些凉了也总比刚刚刚上桌的时候好吃些。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种菜的。”于挚连忙摆手,这些美味佳肴还是他第一次品尝,但是他并不贪多,吃完了一碗便乖乖坐着不再吃了。
“那你能种肉吗?”君暮雪的话让他顿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