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不可泄露。”老人家找了把凳子坐在巫慕棠的身边,巫慕棠乖巧的将手递了过去,两人四目交汇。
只见他抬起略微粗粝的手抚上巫慕棠的脉搏叹息的摇了摇头:“命悬一线,危矣危矣。”
“命悬一线?我?”巫慕棠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倒不是害怕自己快要死了,而是害怕玉佩的另一个主人。
“是也不是,她的体内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也正在经历一场她人生中第一次涅槃重生。”
巫慕棠对他的话似懂非懂,难道她已经开始完善仙灵了吗?
“总之,能不能度过此关就要看她自己了,若你现在想放弃我可以教你如何隔空打碎玉佩。”巫慕棠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摇了摇头,虽然行动缓慢,但是却依旧能看出他的坚定。
“到底是她太过重要还是你有求于她?”
“你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吗?”
男人的问题在巫慕棠的心中盘旋,每一个字都狠狠的踩在他的神经上,疼痛麻木。
他也时常问自己这样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惨死的母亲还是为了自己模糊不清的好感?
“只要她好我便好了。”巫慕棠感觉自己的身子逐渐缓过劲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君暮雪也在慢慢的好起来?
—化神泉
“咕噜咕噜....”
蝴蝶扇动着翅膀看向声源处,只见平静的水面上忽然冒出许多小泡泡,像是有人在底下呼吸。
察觉到动静它立马飞了过去,向下看去,一阵水花飞溅了起来,君暮雪高仰着头,乌黑色的发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墨色的网。
单薄的衣衫因为从泉水的拉扯露出半个雪白的肩头,她伸出双臂撑在泉水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直至稍微平静下来她才伸出右手将散落的发丝挽至脑后,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她的手臂滚落下来。
她用修长纤细的手指拿起包裹着仙骨的透明水球,只要将这个水球融入身体就有资格和司柏宣站在一起了。
刚刚经历过一场鬼门关的她深知这是她唯一一次的机会,她的眼白泛着淡淡的血色,均匀分散的红血丝是她劫后余生的记号。
她摸了摸眼角的朱砂痣,那里竟又开始发热了,就如同她刚被司柏宣带回来那日一样。
但是她来不及管那么多了,她施法将手中的水球一寸一寸的推入体内,刚开始还挺顺利的可这水球没入一半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君暮雪发现这水球像是卡住了一样死死不肯进入她的身体。
甚至随着她灵力的不断施压水球竟慢慢的退了出来,见事情不妙她马上停止了水球的推进,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蝴蝶将翻到最后一页的古籍抓了起来,君暮雪左看右看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很明显她知道这只蝴蝶的主人是谁。
君暮雪微眯着双眼发现自己还从未见过这张内容,难道是自己翻阅的太过漏了吗?
她用右手往外一拉水球静静的躺在手掌心,她盯着水球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动作轻柔的将它放在岸边。
双眼猛然一闭,指尖从左手手腕一刀划了下来,刚开始是细密的血珠连绵不断的冒出了头,后来伤口逐渐拉扯开来。
她咬着牙将手腕朝下放在水球的顶上,鲜血顺着水球的轮廓沁入仙骨之中,只要血液能包裹住仙骨就一定能融入自己的血肉。
“成功了。”
君暮雪拿起岸边的水球仔细的端详了起来,手上的伤痕相比之前的窒息感完全不值一提,她抬手扬起一片水花,手中的水球瞬间洁净如新,里面的骨骼也看的更为清晰。
水球顺着她的发力进入心口的速度快了很多,看来这一步骤确实至关重要。
君暮雪起先还没太大的反应,直至水球在她的心口融化,她感受到一股炙热的灼烧感在身上蔓延。
她白皙的脸庞上涌现着极其不自然的红润,她紧咬着双唇眉眼痛苦的挤压在一起,她的全身像是活生生的被人剥皮砍肉每一处都是骇人的刺痛。
鲜红的液体从她的四肢不断的涌现,明明没有伤口却一直在流血,低头看去身下俨然成为一片血海。
她先是微微一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弄脏了化神泉该如何是好。
可这仙骨并未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因为它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融入她原身骨骼中,那股力量霸道而又强硬,横冲直撞的。
君暮雪本不想发出声音的,可是嘴唇都已经被她咬破了,口腔里的腥甜弥漫浓郁,她实在忍不住了只能低吼发泄了几声。
在她的不断痛苦挣扎中尖利的獠牙悄无声息的疯长,不出半秒已经压住了嘴唇的下半部分,她抬起头四散的头发如同触电般竖立。
琥珀色的瞳孔忽明忽暗闪现着。
—月光殿
“为何这古籍你没检查清楚。”司柏宣捏了捏拳头双目失神,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聚焦在君暮雪的身上。
司玉连声喊冤,明明自己看得一清二楚没有纰漏才给她的为何偏偏少了那一页?
“这古籍前不久才刚刚翻新过,怎会少了一页?明明我一直都珍藏着。”司玉低声嘟嘟囔囔的有些委屈。
司柏宣固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要不是及时发现她的步骤与司玉说的有些疏漏,他怕是要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在他的身边,君暮雪似乎一直都在受伤。
即便是换了仙骨也难以在短时间内保全自己,他心中的烦闷不断的发酵,殊不知大袖中的七宗盒最喜欢这种负面的能量。
这些东西能持续滋养着它不断长大。
“你的袖子里藏着什么?怎么一直在发光?”司玉疑惑的指了指司柏宣的袖口,那里确实闪烁着不明光亮,只不过在他提醒的那刻转瞬即逝。
司柏宣并未看见,他垂下头将大袖中的七宗盒放在桌面上。
“是它吗?”
司玉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确定,司柏宣定睛一看,左右也看不出个什么来。
现在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化神泉的君暮雪更为重要。
—化神泉
君暮雪诡异的扭动着脖子,骨骼发出咯咯咯的异响,漆黑如墨的头发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发尾一路攀爬,渐渐的变成了银白色。
她身上的肌肤也如同白墙开裂般层层蜕皮,从迷雾森林带来的疤痕也就此失去了存在的痕迹,蜕变而来的则是如同剥了皮的鸡蛋般嫩滑。
她静静的看着身上的变化,她知道这是她成功替换仙骨带来的好处,只不过这头银发太过招摇了,她有些不习惯。
“柏宣,你看我是不是很棒。”君暮雪朝着蝴蝶温柔的诉说,全然不提自己的过程有多痛苦,她只在乎能和他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
在另一头的司柏宣听到她的话心头不禁划过一股暖流,她还是那么聪明,自己全程从未出现她也知道这只蝴蝶就是自己。
蝴蝶扑棱着翅膀在空中转了三圈洒下不少带着金光的粉末,粉末在空中飞舞着落在她的发丝,肩膀,衣衫,就好像是给君暮雪下了一场星星雨。
她伸手去接那些粉末,它们瞬间被给予了生命,化成了虚拟的金色蝴蝶。
君暮雪的双眸被蝴蝶映照出了光影,她的指尖刚一触碰它们就消失不见了,直至所有的蝴蝶消失她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来。
被泉水打湿的衣衫显得略微沉重,她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栽了个跟头,不过好在依靠着本能反应迅速用手压在了岸边。
“这么好看的衣服糟蹋了。”君暮雪小声嘟囔着,原本雪白的外衣竟被血液染成了粉红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上阵杀敌了,搞得这么狼狈。
“你很能扛?”熟悉的男声在君暮雪的耳畔响起。
她呆愣在原地几秒后哑着嗓子小跑了过去:“柏宣。”
“我在。”司柏宣的声音依旧那么有安全感。
刚刚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的君暮雪硬是红了眼眶,她本想抱上去,可奈何自己的身上实在太脏了她瞧了瞧身上的衣衫终究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可司柏宣的眼睛却像是能读懂她的一切心事,他的大手轻轻放在君暮雪的脖颈只需要稍稍用力就将她带进自己的怀抱。
意识到这样会弄脏他的衣物她又小小的挣扎了一下。
可是司柏宣并未放手,而是将她抱的更紧了些,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在扑通扑通的狂跳着。
君暮雪感受到他的温暖胸膛以及他的真心不争气的酸了鼻子,她努力压抑着,瘪着嘴想着绝对不能掉眼泪,刚刚那么痛都没掉眼泪,现在绝对不可以!
“想哭就哭吧。”司柏宣拍了拍君暮雪的后背,这句话简直就是绝杀。
她的双臂不自觉的环绕在他的腰间,眼泪也毫无顾忌的滚落了下去,她一边哭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你知道吗…刚刚…刚刚我在水中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不过…不过…”
“嗯?不过什么?”司柏宣很认真地听着,可怀里的女人怎么说着说着就没有了声音。
他奇怪的低下头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淡淡的笑了一声:“原来是睡着了。”
司柏宣右手一挥银白色的发丝又重新变成了黑发,他将她横抱起来光明正大的走出了化神泉。
化神泉虽然是禁地,但也不代表着这里没有人看守。
相反,这里的守卫甚至比每个宫殿分配的更多。
他就这么将她抱了出去,无疑是在告诉他们君暮雪是他的人。
“那女的是前些日子名声大噪的君暮雪吗?”
“应该是吧?谁不知道她把神女打得落花流水?”
“难怪大帝殿下如此宠爱她,原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黄毛丫头。”
“可不是吗?我看过些日子怕是要办喜事了。”
守卫们絮絮叨叨地议论着,本来已经走出一段路程的司柏宣不知怎么的忽然回头,这可把他们吓得不轻。
“拜见大帝。”
“你们的任务是看守好化神泉,而不是七嘴八舌的讨论我的事。”司柏宣即便是抱着女人身上都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威严。
“属下多嘴,属下自领仙棍。”守卫可不想为了这几句话丢了性命,所以还是先不打自招吧。
“不必。”司柏宣转身离去,守卫看着他的背影有千言万语想说,可都化作一丝妙不可言的眼神盯着他的背影。
—月光殿偏殿
司柏宣刚踏入宫殿门口便看见了随风,他笔直地站在那里就连影子都未曾偏移半分,说他没有强迫症绝对是不可能的。
司柏宣冷冷地扫了一眼,快步从他的面前走进了内殿。
“大…大帝?”阿芙坐在椅子上哈欠连连,恍惚之中看到了司柏宣抱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照顾好她,换身衣服。”司柏宣没有感情的吩咐道。
阿芙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揉了揉眼睛缓缓走向床榻,她这才看见君暮雪的外衣怎么变成了粉红色?
出门前似乎是白色的啊。
她单膝跪在床边伸手拉扯她的外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捏了捏鼻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嗅觉出现了问题。
“怎么都是血味?”
阿芙自说自话的拿起了外衣,她像只小狗一样朝着四周闻了闻,那股味道好像认主人一样一直跟着她,直到她垂眸看着手中的外衣有了试探的决心。
“哇,这全是血啊!”阿芙刚说完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她鬼鬼祟祟的走到屋子门口生怕司柏宣就在门外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一个不对劲就进来把她杀了。
她的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好什么声音都没有,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抚着自己胆小的心。
“不对啊!哪来的血啊!”阿芙在心里怒吼着。
她三步并作两步在君暮雪的身上翻找着伤口,究竟是什么样的伤口能把外衣浸透!
“嗯…干嘛?”君暮雪感受到有人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可是头脑昏沉得很,完全不想睁开眼睛,她咂巴着嘴巴挠了挠嘴角又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