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庆王妃来了。”主院,小厮跑来禀报道。
庆王妃来到府上,自然不能等着通传,已经由下人引着往这边来了。
“知道了。”侯夫人稍作沉吟,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来就来吧。
反正,不管谁来,都求不了情!
待人来到,侯夫人才看见,黄氏也跟来了。
“王妃娘娘。”她收回视线,行礼道。
庆王妃一把扶住她,说道:“不必多礼。”
“听说,无忧又病了。”庆王妃道,面带担忧关切,“太妃娘娘很是挂怀,特让我来问一问,府上的药材可够用?”
“若有什么短缺的,只管说一声,庆王府还有好些老参灵芝什么的。”
侯夫人顿时感动道:“多谢太妃娘娘记挂,多谢王妃娘娘来探望犬子。”
又说:“他如今,不能说没事,总归……还活着呢。”
说着,恨恨地看了一眼黄氏:“我们府上不欢迎你,来人,送客!”
黄氏目瞪口呆:“这,我……”
她是跟庆王妃一起来的!
“王妃娘娘……”黄氏看向庆王妃,求助的目光。
庆王妃却是神色凛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侯夫人的态度如此坚硬。
“宁远伯就在门口跪着,你去瞧瞧他吧。”庆王妃说道。
然后,不再看她。
只关心地问道:“无忧这孩子,病得如此严重吗?”
“哪里是病。”侯夫人哽咽道,“是伤着了。”
她狠狠看向黄氏:“滚出去!”
脸上涨红的黄氏,被丫鬟们请出去了。
侯夫人引着庆王妃进屋坐下,说起话来。
“我不知道她如何同您说的。”侯夫人双手拢在膝头,紧紧攥着帕子,“我儿无忧,原还能活上三五年,陈大夫说了,他身体有好转。”
庆王妃听到这里,顿时一惊:“那现在……”
“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渡过此关。”侯夫人说着,心里的悲痛涌上来,眼泪也止不住了。
她对庆王妃说道:“我儿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那歹毒心肠的人,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黄氏同我说,严靖文不小心冲撞了无忧的马车,使他摔下来了。”庆王妃道,“究竟是如何?”
侯夫人听了,顿时恼怒气恨起来,说道:“我刚才就不该放她走。早知道她是这般同你和太妃娘娘说的,我先给她两个巴掌!”
轻描淡写至此!
无耻之极!
“拾翠回来了?”侯夫人道,“叫她过来。”
吩咐完,又对庆王妃道:“那丫头,是随行跟着的,亲眼看在眼里的,我叫她同娘娘说。”
庆王妃心里微紧,点点头:“好。”
她早知道黄氏满口没有一句实话。
本以为,“不小心”冲撞,乃是有意为之。
直到她看见一脸擦伤的拾翠进来,听她清脆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叙述,直惊得,双眼大睁,捂着胸口,不知道说什么了!
“娘娘没见着来福,他一身都是抓伤。”侯夫人又道,“还有我家芙儿,她挡在无忧身前,险些……”
那么大一只恶犬,还是被人养坏了的,来福都制不住它,何况是娇娇弱弱的女子?
“这,这真是……”庆王妃惊得,还没有回过神。
既觉侯夫人骂的对,严靖文的确是歹毒极了!
又觉谢无忧不易,他本来身体已经有转机了,却天降横祸,如今生死坎坷。
还有沈清芙,这孩子实在有情有义,英勇有加。
“无忧若是没了,我与侯爷自然是心中伤痛。”侯夫人又说道,帕子早已经哭湿了,她攥在手心里,哽咽道:“但孩子们呢?”
“您也听着了,芙儿那孩子,对无忧一片情深意重。宁可自己伤着,也要护着他。”她难过地道,“若是无忧没了,岂不是也把她的命带走一半?”
说着,她简直恨极了严靖文:“娘娘,您说我能不恨那畜牲吗?他害了几个人?”
“您恐怕不知道,这并不是头一回,之前他已经害了一条性命,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把王三的事,也说了一遍。
庆王妃听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惊魂未定:“他,他怎是这样的人?!”
严靖文啊!
这算是他们家亲戚,逢年过节都会到府上走动,还常常奉承太妃娘娘的。
虽说太妃不怎么待见宁远伯府,但每次见了严靖文,还算和蔼。
怎么却是如此狼子野心,毫无人性,歹毒至极的东西?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手心都冷了,从未想到一个人可以如此的狠毒。
“那畜牲,让芙儿使人绑了。”侯夫人换了条帕子,蘸蘸眼角,“他们小辈的事,我们不掺合。但我家侯爷说了,子不教父之过,教养出这样的孩子,宁远伯便在我们府门口跪着吧!”
什么时候陈大夫说,谢无忧身体脱离危险,什么时候他再起来!
庆王妃仍旧心神震动中。
“是,很是。”她忍不住说道,“你们怎样计较,都是有理的。”
儿子儿媳差点被害死,还是那般狠毒的手段,他们做父母的,如何能饶过?
幸好她和太妃娘娘都没有相信黄氏。
“这件事,我们庆王府不会插手。”她握住侯夫人的手,保证道:“太妃娘娘也不会插手。”
人家没打没骂的,只是让宁远伯跪一跪,听说晚上还放他回去睡觉了,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现在只希望无忧能好起来。”侯夫人说着,眼眶又湿润了,“他本来,还能再活三五年的,王妃娘娘,您能懂我的心吗?”
这样听着,庆王妃的眼眶也红了,她说:“我懂,我懂。”
当娘的,心都要碎了。
恨不得把严靖文大卸八块,才能解心头之恨!
说了会儿话,庆王妃便回去了。
坐上马车,她闭上眼睛,长长唏嘘一声。
谢无忧这孩子,命真是不好。
又想到严靖文,顿时又怕又厌恶。她睁开眼睛,看向身边:“他怎么是这样的人呢?”
从前看不出来啊!
提起严靖文,都觉得他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虽然脾气太好了些,显得有些阴郁,但总体上看还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怎么,干干净净的皮囊下,是如此恶毒的一个人?
“奴婢不知。”丫鬟摇头道,“兴许是从前装得好罢。”
庆王妃想了想,说道:“可不就是如此?”
装得人模人样,谁都看不出来。
“王妃娘娘!”车厢外,有人在喊。
庆王妃顿时厌恶地皱眉:“快走!别停!”
惹人讨厌。
虽然黄氏不是严靖文的亲娘,但她却是严靖文的嫡母,有教养之责。
严靖文做出这种事,她不想着赔礼道歉,而是颠倒是非,哄骗她和太妃娘娘求情,实在叫人厌恶!
“王妃娘娘!”黄氏在后面追赶,却只见马车停也不停,从她面前驶过去了。
她怔怔的,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