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不觉得。
但既然她这么说了，他便点点头：“你说的很是。”
左突右跳的心脏，已经安分了下来，只是面对她明媚娇艳的笑颜，他总觉得微微晕眩。
“二弟呢？”她问道。
谢无忧道：“他守了一晚，我让他回去了。”
“哦。”沈清芙点点头，又问：“他上午还来不来了？”
谢无忧没答，只看着她。
沈清芙便道：“他如果不来，就我陪着你。”
如果谢不辞还来的话，她就避开了。
谢无忧观察着她此刻的神情。
只见她脸上已不见往日的厌烦，但也没有多欢迎就是了。
“他应该不会来了。”他道。
“那好。”沈清芙点了点头，“吃过饭，你看书，我做荷包。”
谢无忧应声：“嗯。”
“累了，你就歇会儿，我给你讲故事。”沈清芙又道。
“什么故事？”谢无忧好奇问道。
“保管你没听过就是了。”沈清芙挑起眉梢，有些得意地道。
她读书不多，起码四大名著是没读完的。不过，看过西游记的电视剧，而且是好几遍，因为电视上每年寒暑假都在播。
那只猴子啊！但凡听过他的故事，就没有不敬佩喜爱他的。
“我现在就累了。”谢无忧玩笑道。
“那你可馋着吧。”沈清芙也玩笑起来。
这会儿是讲不了的。
马上要吃早饭了。吃过早饭，在院子里走动时，倒是可以讲上一集。
今天是个多云的天气。
高大的云山在天空中赶过，时而挡住日头，时而又放出光辉，院子里一阵阴一阵晴。
谢无忧走动了一会儿，便坐在廊檐下，由长寿伺候在身旁，听沈清芙讲猴子的故事。
“在东胜神州，有一个傲来国，境内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颗大石头……”
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小厮们，都好奇地竖起耳朵听起来。
有人往院子的东南角瞥了一眼。之前竖起的靶子，早已经撤下了。
大奶奶可真有法子，没了飞镖，还能编出这样的故事来哄大爷开心。
或许，这就是情吧？
想他们家大爷，从前多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娶妻一事是提也不提的。但是，还是娶了大奶奶。
为何？怕是喜欢到深处了，哪怕命不久矣，也要跟她夫妻一场。
又想着，大奶奶对大爷，亦可谓情深意重。他们都听说了，当日情况很是惊险，大奶奶一介女子之身，英勇无畏，义无反顾。
现如今，大爷苦苦吊着一口气，不愿意撒手离去。而大奶奶，乐观坚强，过好相守的每一天。
“你哭什么？”旁边，有人推了推小厮。
小厮忙擦泪，说道：“太好听了，我太感动了。”
恰巧沈清芙正讲到，石猴找到了水帘洞，被猴群尊为美猴王，从此瓜果桃李再不用自己采，每天洞里都会出现一堆新鲜水灵的果子，供他挑拣吃用。
“羡慕哭了？”那人揶揄道。
小厮点点头：“嗯，嗯。”
沈清芙继续往后讲：“美猴王快乐开心地过日子，忽然有一天，跟他相熟的老猴子倒下了。他吃了一惊，问那老猴子，你怎么了？老猴子说，我老了……”
老猴子年纪大了，要死了。
这本是引出美猴王对生死的思考，促使他出海，去往方外仙山，寻找长生之道的契机。
但是，不巧的是，谢无忧也快死了，虽然他年纪并不大。
沈清芙只当做没察觉到，继续往后讲。
没法解释，这怎么解释，越解释越叫人多想，隔过去就完了。
谢无忧好似当真没注意到，又好似并不在乎，神态缓和，墨玉般的眼睛看向她。
主院。
“太太，宁远伯夫人求见。”小厮禀报道。
昨儿宁远伯府的管事求见谢无忧，被挡回去了，今儿宁远伯夫人就来了。
侯夫人脸庞冷若冰霜，说道：“请进来。”
看来宁远伯府是知道了什么。
既如此，总拦在门外也不是个事儿。
不多时，宁远伯夫人进来了。
她是个年轻的女子，才三十岁左右，容貌倒不十分出色，但很端正。
“给姐姐请安了。”宁远伯夫人福了福。
侯夫人冷冷道：“别乱攀亲，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宁远伯夫人便改口：“冒然拜见，还请夫人莫怪。”
侯夫人不语，低头喝茶。
只见她连句“请坐”都不说，宁远伯夫人暗暗掐了掐手心。
“我此次拜见，是为着家中的孩子。”她低下头，说出来意，“昨日，府上管事来求见，不曾得了信儿……”
武安侯府不肯见管事，那她这个伯夫人亲来，总该见了吧？
“想问一问，府上可曾见过我家靖文？”宁远伯夫人道。
就算她不是严靖文的亲娘，可她是宁远伯府的女主人，就得管着他。
“见过。”只听侯夫人答道，“他就在我们府中。”
宁远伯夫人一愣。
“但你不能带他走，一切等我家无忧转危为安再说。”她放下茶杯，朝宁远伯夫人看去。
宁远伯夫人彻底愣住了，嘴巴张大，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几句话，包含的内容太多了，叫她不由得脑子发晕：“敢问夫人，靖文可是做了什么，得罪了府上？”
“得罪？”侯夫人眼带恨意，“他差点害死我儿子！”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宁远伯夫人的头顶，令她身形晃动，摇摇欲倒。
“这，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宁远伯夫人攥着丫鬟的手，勉强镇定道。
难怪！
她就说，为什么严靖文一消失就是好几日，连个信儿都没有。
还以为他病死在外头。死也就死了，不碍着她什么。
可此时听着，他仿佛是惹了祸？！
“误会？”侯夫人冷冷看过来，一掌拍在桌上，“我们侯爷说了。宁远伯教子无方，叫他在我们府门口跪上三日，否则这事没完！”
宁远伯夫人脑子里嗡了一下，眼前开始发黑。
“我们伯爷，只跪皇上！”她强撑厉色说道。
在武安侯府门口下跪？让宁远伯府的面子往哪搁？
跪上三日？怕不要沦为天下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