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这个。
她弄错了吧?把谢无忧做的当成她做的了?
这真是,叫人脸上发烫。
“母亲……”沈清芙想解释。
她怎么可能占领导家公子的便宜?这一得罪,可就是两个人。
“儿子第一次做。”才开口,就被人打断了,只听谢无忧淡淡道:“您多包涵。”
说完,似不经意,朝沈清芙看过来一眼。
沈清芙怔住了。
他不让她说?为什么?
一怔神的工夫,便失去了辩解的机会。只见侯夫人已经笑起来,说道:“好,好,无忧做的也好,都好。”
虽然做的不咋地,但毕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是不是?
正在这时,谢不辞也到了。
“父亲,母亲。”
“大哥,大嫂。”
他进了门,依次行礼。
沈清芙看着他,只觉得自从撞人事件后,谢不辞变得不一样了。比往日,仿佛沉稳了几分。
发生什么事了?沈清芙心中想着,面上不显,还礼道:“二弟。”
侯夫人倒是明白小儿子为何如此,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摆饭吧。”
老大叫人操碎了心,小的也不省心。
吃过饭,沈清芙和谢无忧走了。
侯夫人对他们两个没有要求,什么出息,什么贤良能干,统统都没有。
对谢无忧,活着就好。
对沈清芙,陪着谢无忧,让他活得开心点。
“袜子的事……”想起之前在主院,沈清芙有些不好意思。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误会?也不知道玉盏送去时,怎么说的。
“都是奴婢的错。”玉盏低下头,说道。
谢无忧淡淡道:“过去就过去了。”
沈清芙便也道:“不关你的事。”想来,玉盏能如何?难道送去时,特意指出哪双是她做的,哪双是谢无忧做的?
“多谢你给我留面子。”她转而向谢无忧道谢。
不管怎样,这事得益的是她。
谢无忧面色淡淡,并没说话。
走出一段,他侧首看过来,问道:“我出门,你去不去?”
“啊?”沈清芙惊讶地道,“出门?去哪儿?”
少女眼波明亮清澈,如一泓秋水,湛湛淙淙。谢无忧对上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茶楼,或者书肆。”
沈清芙眼神一亮,立刻道:“去!”看着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一个可亲可爱的大好人,“那这就走吧?”
谢无忧抿抿唇,点头。
两人回了玉兰轩。
稍加收拾,便简单带上随从,出了门。
“你身体好了,多出门走动,挺好的。”马车里,沈清芙看着对面的人说道。
表情诚恳,笑容真挚,让人明明知道她是在讨好他,为了跟着他多出门,可是却讨厌不起来。
“好。”谢无忧轻轻点头。
熙熙攘攘的声音在马车外面涌动,闹市的声音传入耳中,为马车不大的空间注入鲜活生机。
侯府太安静了,哪有外面有生活气息?沈清芙是真心觉得,谢无忧应该多出来走走,接接地气。
不过,他性情高洁,不染一尘,怕是不会喜欢。
茶馆到了。
“几位里面请。”伙计迎上来,笑语恭敬,“楼上有雅间儿,小的带您上去?”
谢无忧点点头。
“好嘞!”伙计唱喏,随即打先往前走去。
一行人上了楼。
沈清芙带了玉盏,谢无忧身边跟着长寿。
坐下后,玉盏拿起茶壶,为两位主子倒水。
长寿则走到窗边,将两扇窗户打开,让外头的热闹声飘进来。
“哟,这说的是前朝李将军?”听了几句,长寿出声道。
沈清芙看向他道:“你听过?”
长寿却笑道:“听过,但不会说。大奶奶若是好奇,叫大爷给您细说。咱们大爷啊,说这个也很在行呢!”
说完,朝谢无忧看去。
谢无忧抿抿唇,说道:“你想听?”
沈清芙听着窗外传来的说书声,书接上回,正说到李将军接到皇上的旨意,让他班师回朝。
眼看就要大捷,皇上却下了这么一道旨意,李将军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不用不用。”她摆摆手,聚精会神地听先生说书,“我猜他一定回朝了。”
古往今来的忠臣都这样,皇上让干啥就干啥。
不干啥也不行,抗旨不尊可要杀头的。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全家老小都没命。万恶的封建主义,沈清芙攥紧拳头,捶了下桌子。
谢无忧抿抿唇,垂下眼睛。
一旁,长寿缩起肩膀,不吱声了。
沈清芙听得兴致勃勃。
先生说书的功力高深,将一个忠心耿耿的大将军,如何受到奸臣迫害,被效忠的帝王猜忌,最终身首异处的故事,说得动人心魄。
“欲听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晓。”醒木一拍,今日的故事落下帷幕。
沈清芙唏嘘一声,从窗边走回来,在桌边坐下。
接过玉盏递过来的茶水,说道:“不知道李将军的一双儿女,可逃过了追捕。”
李将军死了,但他临死前将一双儿女交托给忠仆,让忠仆带他们离开京城。
忠仆带着两个打扮成寻常孩子的兄妹,扮作祖孙,混在人群中,逃出了京城,往茫茫远方而去。
“大奶奶想知道?问咱们大爷。”长寿立刻接话道。
沈清芙摇摇头:“不,我要听先生说。”
顿了顿,她看向谢无忧,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大爷,咱们下回什么时候来?”
明知道她是为什么才这样笑,但谢无忧仍是嘴角轻轻弯了弯,胸中一片开阔清朗。
“长寿,”他看向一旁,“去问问先生,下回什么时候说。”
长寿咧开嘴巴,用力道:“哎!”
打开门,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外头叫叫嚷嚷的,好像在喊什么“公子”,沈清芙好奇,起身。
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去,只见楼下有一群人挤在大厅里,神情激动,冲着中间一名白衣公子伸手。
什么情况,追星现场吗?
“我不是明月公子。”楼下,年轻的公子无奈解释,“你们认错了。”
“我真的不是他。”
但他的解释,根本没有人信,反而拥挤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都朝他喊:“明月公子!”
“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家祖传偏方,能治你的……”
说话的人很多,嘈嘈杂杂的,听不真切。
白衣公子被挤在中间,寸步难行,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了。
“咳!”他轻咳一声,拳头抵在嘴边。
终于,人群似乎想起他身体不好,急忙往四周散去。
但因为里三层外三层,并不好退,还有人被挤得摔倒,破口大骂。
严靖文垂下眼睛,掩住眼底的烦躁与恼意。
“让让,都让让!”此时,严靖文的小厮终于挤开人群,来到他身边。
对周围摆手,嚷道:“你们认错人了!真是的!怎么总认错?我家公子不是那个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