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忧脸色淡淡：“知道了。”
玉盏看着他，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福了福身，退下了。
没有大奶奶在跟前，她们都不大敢跟谢无忧说话。好似有大奶奶在，和没有大奶奶的时候，大爷就是两个人。
沈清芙睡得不久，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起了。
天还亮着。
“又看书？”她走出里间，只见谢无忧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正看得认真。
谢无忧抬起头，看着她道：“醒了？”
“嗯。”沈清芙点点头，坐在他对面，接过拾翠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醒醒神。
脑子里转过几圈，抬眼道：“等我给你做个好玩的。”
天天看书，还不是没的玩？他又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跑跑跳跳。也没有游戏可以打，没有微博可以刷。
“什么？”谢无忧好奇问道。
沈清芙放下杯子，摇摇头：“现在不能说。说了，就没惊喜了。”
谢无忧不由得抿住了唇。
“过几天给你。”沈清芙道，“这几天你还是看书吧。”
谢无忧听了，反而放下书，看向她问道：“在庆王府，都有什么人？”
沈清芙一听，就知道他想聊天了：“好多人，还有个有意思的……”
把“祖母”这事跟他一说。
“严靖文。”谢无忧听了，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动。
引王三沾赌，背后怂恿王三自寻短见，这都是严靖文一手推动。
这些日子，倒是险些忘了。
“说了会儿话，我们就听戏去了。”沈清芙不知他心里盘算，见他侧耳倾听，于是继续讲述这一天的见闻。
几个小丫鬟进屋来，递个这，送个那，蹭几句听听。
沈清芙索性叫她们进来，一起说话儿。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候。
沈清芙说得口舌都累了，更觉腹中饥饿，拿起筷子时，眼睛都快绿了。
“大奶奶，您吃得有些多了。”玉盏站在她身后，见她吃到平时的饭量，还没有住口，便轻声提醒。
沈清芙充耳不闻。
“吃多了，会胖的。”于是，玉盏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筷子一下子顿住了。
这是什么惊天大恐怖！
沈清芙瞬间没了胃口，犹豫再三，把筷子放下了：“我吃好了。”
玉盏满意地笑起来，为她端来漱口水，柔声道：“等会儿大奶奶若是饿了，叫厨房给您做些点心。”
点心就不胖吗？
沈清芙没精打采，一言不发。
玉盏瞅她一眼，丝毫不担心。大奶奶就这样儿，等下端来一盏红枣炖燕窝，她一准儿就好了。
吃过饭，在院子里走动走动，消消食。
待风有些凉了，沈清芙便回屋了。吹着她不要紧，吹着谢无忧可不得了，他才断了药。
“做点什么呢？”往榻上一歪，沈清芙摸着下巴，又寻思起来。
谢无忧看她一眼，提醒道：“给母亲的袜子。”
“不做。”沈清芙摇摇头，“有空了吧。”
谢无忧抿抿唇，说道：“只差几针了，今晚做完，就能给母亲送去了。”
“那是你吧？我差得多呢。”沈清芙仍然摇头。
玉盏在一旁收拾东西，闻言把脸深深埋下去，不让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我记得你差得不多？”只听谢无忧语气诧异。
沈清芙道：“你记错了吧？”
等等。
谢无忧的脑子，好使得不得了，是连棋盘都能记下来的。他会记错？
“玉盏。”她叫道，“把我的针线筐端来。”
难道是她记错了？
闻言，玉盏的身形顿了顿，慢慢抬起头：“哎。”
不多时，她端着针线筐过来了。
“咦。”沈清芙拿起自己未完工的那只袜子，翻来覆去地瞧，“还真是我记错了。”
她以为自己还差好多，原来只差这么点儿了啊？
“哎呀，那就做这个。”她一下子来精神了，盘起腿，捏起针，就开始缝起来。
谢无忧坐在一旁，看着她缝。
嘴唇轻轻抿着，弧度微微上扬。
玉盏想说出真相，但她深深知道这绝不能说，会得罪人的。
看了拾翠一眼，也不敢跟拾翠说。这丫头，心直口快，又不会作伪，断断不能跟她说，只一个人憋得难受。
“好啦！”终于，沈清芙完成，她剪断线头，拿起袜子，左看看，右看看，很满意。
虽然没有绣花，但没有就没有了，毕竟第一次嘛！
下次再送，加上绣花，不就显得长进吗？
“把我的那双也拿来。”谢无忧看向玉盏，说道：“一起送去主院。”
玉盏没应声，而是看向沈清芙。
“送去吧。”沈清芙便道，将手里的这双放在一起，叠好，交给玉盏。
玉盏这才应声：“哎。”
将两双袜子都包好，走出门，往外去了。
沈清芙仰着头，习惯性地揉脖子，说道：“母亲不会怪我吧？”
“什么？”谢无忧道。
沈清芙道：“你给她做针线，我却不拦着你。”
时下，男人女人的分工很明确，男人如果做女人的活，会被骂没出息。
“不会。”谢无忧淡淡道。
沈清芙其实也觉得不会。谢无忧跟别人不一样，他能做的事，非常有限。况且，打发时间罢了，偶尔为之，应当不会如何。
转眼到了次日。
“芙儿，来。”早上，去主院请安时，才进门就见到侯夫人一脸慈爱的笑容，冲她招手。
沈清芙以为是袜子的事，低头走过去：“母亲。”
“好孩子。”侯夫人笑得慈爱极了，“你做的袜子呀，我看到了，很是喜欢。”
沈清芙有点不好意思：“我做得不好，母亲不嫌弃就好。”
“哪有不好，怎么不好！”侯夫人故作板起脸，斜了一眼旁边，“比无忧做得可好多了。”
啥？沈清芙不由抬头。
只听侯夫人继续道：“你们两人都做了袜子，我看见了。可见这男人和女人啊，就是不一样。芙儿做的针脚，细密均匀。至于那男人做的啊……”
她瞥了大儿子一眼，一脸嫌弃：“哼，也好意思拿过来。”
沈清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