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他了。”等人走了,玉盏回过神来,忍不住跺脚。
沈清芙奇道:“怎么就便宜他了?”
就刚才,张茂年的皮都被她扒下来一层,想必回去后,好长一段时间都睡不好觉。这还不够吗?
“才叫他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说了几句求饶的话。”玉盏蹙眉,有些懊恼刚才居然心软了,“不该这么便宜他!”
他背叛了大奶奶,送他见官都不为过!赶他走已是格外开恩,可是大奶奶呢?看他哭一哭,跪一跪,居然就放过了他!
玉盏越想越难受,撅起嘴生自己的气。
沈清芙不由好笑道:“我不是对他提了要求?接下来的日子,他要很卖力气做事才行呢。”
“那不是应当 ?”拾翠接话道,“而且,才三成呢,大奶奶也太心慈手软。”
才三成?沈清芙睁大眼睛。
她们不会以为,只有第二季度要涨三成吧?等到下个季度,就没要求了?
那怎么可能?张茂年既然能把利润提高三成,她就不可能放任他继续像从前那样做事。
而且,他有能力提高三成,能不能提高四成呢?五成呢?
资本家的心肠能黑到什么地步,她们还不知道呢。
“好了。”但见她们两个这样难受,沈清芙哄道:“总归他跑不了,找机会收拾他还不容易?”
话是这么说,玉盏看着她道:“大奶奶可不是不讲理的人。那老东西往后若是不做错事,大奶奶岂会收拾他?”
沈清芙便笑道:“他老老实实的,不做错事,这还不好?”
似乎也是。玉盏这样想想,就高兴起来了:“跑不了他,哼!”
屋里气氛松快下来。
此时,张茂年刚走出武安侯府。
午时的日头,在正空高高挂着,但张茂年丝毫没觉得暖和,反而身上一阵一阵的冷意。
方才在玉兰轩,他着实出了几阵冷汗,这会儿后背上的衣裳都湿透了。
此刻站在街头,直如重见天日一般。
“悔不该,悔不该啊。”他双眼呆滞,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口中喃喃。
刚才慑于沈清芙的威迫,他什么都答应了,这会儿逐渐缓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三成。”他苦笑道,低头摇了摇。
这怪得了谁呢?要怪只能怪他不够精明,一步踏错。
“哟,这是谁啊?”旁边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张茂年转头一瞧,只见周长兴抱着胳膊站在街边,强打起精神,点点头道:“周兄弟。”
“见过大奶奶了?”周长兴咧嘴笑着,走过来,勾住他的肩膀,“怎样?大奶奶原谅你没有?”
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张茂年看在眼里,心中暗恨,把他的手臂扒下来,说道:“大奶奶宽仁,念在我认错诚恳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什么?”周长兴惊讶道,满是怀疑地打量他,脸上不笑了,“大奶奶真的不追究了?”
张茂年心中冷笑一声,挺直腰杆,说道:“那当然。我犯的只是个小错,大奶奶岂会与我一般见识?”
周长兴不说话了,皱着眉头,打量他跪得起褶的下摆,又瞧瞧他泛红微肿的脸。
轻哼一声,倒退两步,背过手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你有心了。”张茂年说道,袖子一甩,“铺子里还有事要忙,我先行一步。”
周长兴道:“慢走。”
他注视着张茂年离去,等人走得远了,才嘶了一声,挠挠头,转身进门了。
玉兰轩。
“大爷回来了。”
快到午饭的点了,谢无忧从院子外头走进来。他如今很乖觉,不必人去喊他,自己就会回来吃饭。
“像只猫一样。”沈清芙看着缓缓走来的男人,心里暗暗说。
谢无忧察觉到她瞄过来的眼神,走到桌边坐下,看过去道:“怎么?我脸上开花了?”
沈清芙便笑道:“是,好大一朵花呢。可好看着呢。”
轻浮。谢无忧心想,他脸上怎么会开花?她心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收回视线,没再看她。
安安静静地吃过一顿饭。
饭后,谢无忧坐在榻边休息,顺口问道:“事情解决了?”
“嗯,解决了。”沈清芙轻快地点点头。
看她的模样,就知道事情解决了。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需要用人,或者用银子,便和我说。”他道。
早先说过,只要她安安分分地做谢家的大奶奶,他不会亏待她。
只如今看来,她倒没什么要他不亏待的,反倒是他受她照顾颇多。
虽然她没邀功,也没有将“你看我照顾你吧”摆在脸上,但谢无忧心里明白,不能不当一回事。
他从不欠人情。
“谢啦!”得他主动示好,沈清芙高兴不已,冲他明媚一笑。
虽然她现在用不着帮忙,但有个随时提供人力和资金支持的兄弟单位,谁不高兴呢?
她摩拳擦掌,准备研究下京城的粮铺生意,并想着可以使用的人手。
“玉盏,拿纸笔来。”她道。
“大奶奶,您歇息一会儿吧。”玉盏劝道。前段时间,大奶奶成日的睡,这忽然精神起来了,还怪叫人不适应。
沈清芙道:“我不困。”
没办法,玉盏便去取纸笔。
沈清芙伏在桌上,写写画画,全然忘了周遭的人和事。
连谢无忧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玉盏在旁边给她添茶水,拾翠坐在一旁打哈欠,时光静谧而宁和。
忙工作使人心烦,但搞事情让人乐此不疲。
沈清芙沉浸在调查市场的新鲜感里,气候,收成,粮价,库存,销售,店铺位置,竞争商家等,她分析整理着收集来的资料,浑然忘我。
“大奶奶!”这日午后,玉盏拦在她身前,不许她再忙碌,“您都好几日没和大爷好好说话了。再这样下去,大爷该有意见了。”
啥?她那个假老公?对她有意见?
“不会。”她语气笃定,“谢无忧心胸宽广的很,怎么会因此生我的气?”
她不去烦他,他乐得清静呢。
“大奶奶!”玉盏把她按回榻上,余光往旁边一瞥,“拾翠,你来说。”
拾翠是很敢说的,当即就道:“大爷跟大奶奶说话,大奶奶爱答不理的,我瞧着大爷面上很失望。”
啥?沈清芙惊得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