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的老父亲56岁了还被官府抓去服劳役三个月,去辽东修城堡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听回来的同村乡亲说,老父到了辽东就因为水土不服生了病,可生病了还被官爷们强拉出去劳作。
到辽东不到一个月就病死了,母亲听闻后也一病不起,为了给孩子们省些口粮,她……她绝食5日后也去世了。
去年官府又以为官军出征做饭为由,将孩子他娘强拉去服劳役一个月,可至今音信全无下落不明。
草民也多次去找官府要人,却都被官老爷们乱棍给打了出来。
家里的牛羊和马匹在这两年陆陆续续也被官府和卫所军爷们,以缴税和征用等名目给牵走了。
连年大旱土地上没有收成,卫所军爷们就收回草民的牧场卖给了本地大户刘财主。
可草民是卫所内的牧户籍,官府却严禁牧户从事其他行业,也不许牧民逃荒到他处求活。
草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13岁的儿子因无钱看病冻饿而死,小女儿也被刘财主强行抢去抵了债。”
李老实说到这里时已经是泣不成声了,用手拼命地摸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公堂内的众人有的面带悲伤之色,有的面带怜悯之色,也有的面带愤怒之色。
朱喜明虽然在后世的史书和影视剧中,看到过很多类似官匪苦民害民的故事。
但此时此刻当他见到真实的苦主在自己面前哭诉,心中也不免很是悲愤。
但他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李老实在那里哭泣,一旁的张雪梅却忍不住性子怒道:
“这真是官如虎吏如狼,他们看待百姓就如同蝼蚁。
这大明国就是军匪横行的阿修罗地狱,老百姓和官府讲道理有用吗?只有……”
朱喜明见她在这种场合竟然做起了反动宣传,知道她下面还要讲更反动的话,忙一拍桌子接口道:
“只有本伯才能代皇上为百姓申冤,为大明国朝廷除害。”
张雪梅的话被朱喜明打断后,也明白自己刚才情绪有些过激,就气鼓鼓的闭口不言了。
朱喜明对还在不断哭啼的李老实说道:
“本伯给你赣榆特区开具的路引和十两银子,你回去找那狗娘养的刘财主,把你女儿也接过来。
他如果敢不放人就告诉他本伯会带兵去接,你家的这份冤情本伯已经记录在案,有朝一日定会还你一个天理公道。”
李老实听后不停的向朱喜明磕头感恩,拿到徐强递给他的银子后哭着出去了。
朱喜明对在场的众人说道:
“这个告官的头儿一开,肯定会有更多的百姓前来这里申诉,你们都要认真的记录下来做好安抚工作。”
他见众人都是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就又说道:
“我知道你们认为本伯这样做没有什么用,在大明国内民是不可能告倒官的,因为当今大明天下动荡,像李老实这样的苦主遍地都是。
但本伯要告诉你们,天下动荡百姓们就更需要天理公道。
希望有人能受理他们的冤情,给他们继续在这阿修罗地狱般的人世,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特区学会和宣传部要把这些百姓的苦难编写成册,用报纸去宣传去讲述给所有人知道。
官不为民,则民苦;官若欺民,则民反。
我们赣榆特区要敢于为天下苦难的老百姓大声疾呼,去监督官员们为百姓真心做好事。
这种民告官的状子特区六部要长期受理,因为这是目前大明百姓唯一的可上诉途径。”
众人听到朱喜明所讲的这套理论分析,感觉还算是很有些新意。
再说他们这些人也都是来自于大众百姓,之前几乎都没有当过官经历过脱离百姓的那种享乐生活。
所以在场的六部官员都表示会全力支持,并认真落实朱喜明的这些安排。
忙碌了一个月共招募到灾民18000余人,受理流民诉状600余宗。
大多数案件都是流民们控诉山东各府和各卫所,还有山东总兵杨绍基纵兵掳掠的诉状。
8月15日朱喜明下令关闭赣榆特区边界,在返回途中他看着大道两边的村庄都不再是以前那样空荡冷清。
看着村口跑闹的孩子们和家家户户房顶冒出的炊烟,还有田地中连成片的葱葱绿色,朱喜明突然有一种成就感涌上了心头。
他回到军营后先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在餐厅与新军将士们共进晚餐,生活仿佛又回归到了这次出征前的状态。
连月的劳碌让他本想早些休息,可躺在床上就不禁想起返回白莲教的张雪梅,脑海中幻想着与她下次相聚时的情景。
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两人就只能书信相联再未相见,令他此生都为这件事而遗憾不已,可却又无可奈何。
这段时间辽东战事再起,皇太极7月27日率5万大军再次亲征大凌河堡防线。
8月6日皇太极在小凌河率军击败4万大明援军,祖大寿与何可刚被包围在大凌河堡内,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大明朝廷为之震惊,崇祯皇帝下令山东、北直隶、宣化府等地向辽东派兵增援。
一时间刚刚平静不久的北方大地再次兵马齐动,各路大军纷纷奉命奔向山海关。
朱喜明在特区新军一营驻地休息了几日后,就前往了吕烈负责的盐场考察。
他在盐场看到的是一个大工地般的景象,可以看出所有参与劳作的人都干劲十足,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吕烈也带着满脸的成就感,向他做着工作汇报:
“伯爷,现在特区盐场的整饬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今年盐场的生产能力就可以恢复到天启五年的状态。
特区盐场计划明年6月前再扩大产能一倍,铁锅数量增加到100口以上。
盐场的盐户工匠也会增加到500人,估计年产白精盐100万斤,粗盐200万斤。
精盐和粗盐的比例会根据商会需求随时进行调整,全面按照您的吩咐包装品牌化。”
朱喜明听后也同样为取得的成果和可预期的美好未来而感到高兴,便对吕烈夸赞道:
“吕烈你做的很好,胆子就是要大一些。
盐是咱们赣榆特区来银子最快的途径,所以花银子时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会全力支持你。”
吕烈被朱喜明当众表扬后心中很是高兴,又接着说道:
“伯爷海会这段时间共录入渔船310条,渔户1120人,改扩建小型海港码头26处。
只是目前还未找到适合修建大型海港和建造船厂的深水海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