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渊的声音越来越小,赫连初月也越来越疲惫,不过好在身体似乎已经在慢慢开始不那么痛了,她靠在尘渊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睡了过去。
待赫连初月熟睡后,尘渊才小心翼翼抱着怀中的人从水里出来。
赫连初月睡得有些不安稳,精致的眉头皱着,呼吸也有些急促,看上去她的梦做得并不好。
尘渊带着赫连初月回到屋子里,将她放到自己床榻上,再替她盖好被子。
等一切收拾好,他坐到了榻边,握住赫连初月的手。
“我虽不解你为何执意要解蛊,但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不会阻拦。”他声音轻柔,似是喃喃低语。
“挽挽,做个好梦。”他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从里面倒出一粒喂给赫连初月。
此药安神,他希望她不要被那些痛苦锁在梦里。
第二日一早,赫连初月从梦中醒来,一转头发现尘渊就趴在床榻边熟睡,她坐起身,会心一笑,便轻手轻脚下了榻离开。
今日就是中秋,她需回去准备好今夜所需之物。
中秋佳宴会在碧霄殿前举行,碧霄殿乃南朝山最高处,届时所有宾客齐聚殿前,是最佳观月之地。
她要将自己酿的桂花酒挖出来,晚宴时带给尘渊尝尝。
揽月殿
玉书终于将赫连初月给盼回来了,她一脸张皇失措。
“帝姬,您可算是回来了,大殿下昨夜来此,说有事相商,奴婢告诉大殿下您已休息,可大殿下不依不饶闯入帝姬寝殿,结果发现帝姬不在,大殿下便等了一宿未走。”
玉书哭丧着脸,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没事,你去将我埋在花园里的桂花酿挖出来准备好,这事跟你没关系,我自己去见他。”赫连初月拍了拍玉书的肩膀,安慰她之后,毅然决然朝着自己寝殿走去。
赫连今宴大半夜不睡觉又来找她干嘛?难不成是脑子又发病了想找她麻烦?
寝殿里,赫连今宴坐在赫连初月的床榻上,一副讨债的模样,他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就想看赫连初月何时回来。
赫连初月推门进去,又将门关上才看向赫连今宴。
“你还知道回来。”赫连今宴声音冷冽如寒冰,赫连初月只觉得屋内气温都低了不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哥哥这是什么话?这是揽月殿,我不回这难不成去你朝晖殿歇息吗?”赫连初月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喝下。
“我在你寝殿坐了一宿,你昨夜又去了何处?倒是长本事了,学会夜不归宿,赫连初月,礼义廉耻四个字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若是不知,本殿可以教教你!”赫连今宴勃然大怒,压抑了一个晚上的火气瞬间蔓延开来。
“我夜不归宿,我不知礼仪廉耻?”赫连初月像听了句笑话,反问赫连今宴。
“赫连今宴,你自己数数,你大半夜来我寝殿多少次?扰我休息多少次?你自己夜不归宿又在外沾染多少胭脂俗粉需要我告诉你吗?你觉得你就很懂礼义廉耻是吗?”她瞪大眼睛盯着赫连今宴。
战火一旦点燃,便是不死不休的较量。
“是,我就算犯了错事,天大的错事,你又凭什么身份指责我?兄长吗?你配吗?你扪心自问你自己可否做到样样都好?我不懂礼仪,我不知廉耻,不要脸的不是你赫连今宴吗!”赫连初月一拍桌子就怒指赫连今宴。
正好昨夜的火气没地发作,他自己要往上凑,怨不得旁人。
“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欠管教,身为一国帝姬,明知自己与人有婚约在身,却整日与乐正尘渊一干人等纠缠不清,若你知礼数,懂礼仪,何须本殿大动干戈说教,此事若是被他人知晓,如何看待我南朝国?”赫连今宴也火气上头,他叉着腰,像极了赫连远舟训斥人的样子。
“那你大可以去父皇面前揭发我所做之事,又何必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来此说教,你明知我不喜你,却总往我跟前凑,怎么?演戏上瘾吗?”她故意拿话激他,言语间嘲讽拉满。
“赫连初月!我来此不是与你吵闹的。”赫连今宴点了点桌面,动静很大。
“可我不想见你。”赫连初月翻了个白眼给他。
“我也不想与你说话,与你有关的所有东西我都不感兴趣,我希望你离我远些,有你在我觉得我浑身难受,所以,不管你想说什么,我请你都不要说,也请你离开揽月殿。”赫连初月指向门外,逐客的态度很明确。
如今蛊虫解了,他们之间便没有了牵绊,一切又能回到从前。
“行,我不问别的,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为何昨夜我忽然感到全身疼痛,你昨夜究竟做了什么?”
他因宴会一事忙碌几日未曾休息好,本想着昨夜早早能睡下,却半夜被疼痛惊醒,并且持续半个时辰之久。
他以为赫连初月出了事,忍着疼痛赶来揽月殿,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起开始在意她的安危,此事背离了他的初衷,令他有些无法接受,于是他便就这样坐着等了她一夜。
“没什么。”赫连初月不想解释,回避他直视的目光,偏过头去不去看他。
“我没必要告诉你,你也无权知晓我的事,你走,我现在看见你便想对你动手。”
果然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竟全然将那一百多年的屈辱与折磨抛之脑后。
昨夜解蛊时,疼得她将那些记忆又复刻在脑海里,反反复复,痛彻心扉!
她要恨他,她应该恨他,都是因为他的逼迫,才纵使她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
“行,你不说也没关系,但是你别忘了,你我如今性命相连,本殿若是出了事你也不会好过。”赫连今宴见她不说,也不再勉强,他顺了顺,一道收敛了火气。
“不好过便不好过,人生在世,岂非每日都平安顺遂。”
“不过我也提醒提醒你,褚师云昭兄妹俩依旧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保不齐他们哪日见我不顺眼便又下毒暗害于我,为避免误伤你,你最好是看好他们二人。”
“话不多说,你赶紧走。”
赫连初月一刻也不想见到他,说话时也不面向赫连今宴,而是看着寝殿外的木棉树。
赫连今宴不再出声,因为他知道她说的这番话他确实应该谨慎考虑。
片刻后,赫连今宴离开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