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在做什么?好多人好热闹啊!”一行人走了一会儿,瞧见不远处围着不少人看热闹。
赫连初月好奇心大涨,拽着尘渊就要往里面挤。
“我们去上面瞧,这里人太多了。”尘渊怕人群太多恐将她挤散,赫连初月的伤口又未完全愈合,便一把将她拉住,带着赫连初月往楼顶飞去。
祁惊蛰三人也跟着一起上去。
于是五人就坐在屋顶之上,往下瞧。
只见人群中央搭建了一个喜庆的台子,台上摆放着一方木桌,两把椅子,木桌上两支龙凤红烛燃烧,木椅上分别坐着一位中年妇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两人都是人族。
而他们对面一站一跪两名年轻的人族男女,男人微胖,目光四处流转,嘴角歪斜,手不断颤抖,女子纤瘦矮小,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二人身着红衣裳,手中各执牵红。
“这是要办喜事吗?”赫连初月不解,谁家喜事大晚上办的?还选在中元节这天。
随后,一个喜婆打扮的妇人走上台,她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作喜童打扮,分别走到两名新人身边。
“一拜天地!谢姻缘,天作之合!”喜婆高呼一声,方才上台的一男一女便押着两名新人朝着人群的方向鞠躬拜礼。
“一拜。”
“再拜。”
“三拜。”
“真奇怪,哪有这样被押着拜堂的,那二人看上去也不大正常。”赫连初月扯了扯尘渊的衣袖,希望他能解自己的疑惑。
“看这二人应该是身有疾病,许是两家为解他们的终身就以此结姻罢了。”尘渊看了半天思索后回答,寻常人家,当真是悲剧。
“二拜高堂!拜父母,养育之恩!”喜婆又一声高呼,两位新人又被压着朝两位老人跪拜行礼。
“一拜。”
“再拜。”
“三拜。”
“是啊!普通老百姓求生存难,求安稳难,像这种的有时是挺无力的。”祁惊蛰也感叹着,从前他流浪在外时,也见过此类情况,便觉不稀奇了。
“夫妻对拜!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两位新人互拜。
“礼成!”在喜婆最后一声高呼中,滑稽的仪式终于落下帷幕。
周围的人群开始鼓掌欢呼,热闹非凡。
两位老人相对喜笑颜开,说着客套话。
“这李家与张家可真是做了件好事,一个傻子一个聋子,刚好结了姻缘也不用祸害旁人。”
“谁说不是呢!你瞧那两个孩子,傻傻的,怕不是都不晓得这是在做什么。”
“听说李家为了娶这个儿媳妇还给了张家几两银子,不过要我说,给不给钱有什么所谓,反正这俩人也就走个过场。”
人群里交头接耳毫不避讳的聊着两家的事。
两位新人怯生生相对站着,不笑不语,因为一个是傻子,一个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这!”赫连初月指着那两位新人,一时间语塞。
“阿渊,这也太荒唐了吧?他们二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此草率的绑定,当真是滑稽又可悲。”
“没什么可悲不可悲的,两位老者只是不想自己的孩子就此度过一生,也想让他们的孩子如正常人一般娶妻罢了。”公上陵川回答道。
礼花冲上天空,瞬间在空中炸开,朵朵礼花炫丽夺目,鞭炮声随即响起,一时间震耳欲聋。
赫连初月看着那两位新人,在各处都在欢呼雀跃他们喜结连理时,他们就只安安静静的站着,好像看不懂是为什么。
在她看来,他们的无措,比周围喜庆的礼炮声还要来得震耳欲聋。
“送他们上路吧!”两位老者吩咐着喜婆。
那喜婆点头,召来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上台。
所有人就看着那四名男人,两两将两位新人绑住手脚,抬着走向河边早已准备好的竹筏。
将两人整齐放到竹筏上后,赫连初月还看见一个男人往他们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他们松开绳索,将竹筏推入河中,竹筏顺着河流慢慢往下飘去。
“他们这是做什么?”赫连初月不懂,心中无故起了愤怒。
“这俩人已经死了,那大汉给他们吃的是毒药,方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好送他们上路,结伴不孤单罢了。”
“病儿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负担,他们承受不起,大多病儿生下来就直接夭折,可有些父母因为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哪怕是病儿也多是不舍的。”
“于是就有了如今看到的场面,他们到了婚配的年岁,便会寻找同样年岁的病儿与之婚配后再送他们上路。”公上陵川语气平淡的讲述着,这些都是他经年累月所知道的平凡人的事。
“这世间多的是这样不被理解的事,没关系。”尘渊柔声在赫连初月耳边小声安慰,他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阿渊,我想下去放河灯。”她望向尘渊,眼眸如星星闪烁。
“好,依你。”尘渊牵着她的手,又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诶!你们又要去哪儿啊!”祁惊蛰见两人又跑了,有些抱怨。
“帝姬!”裴元还沉浸在公上陵川的故事里,感叹这悲惨的命运,就听见祁惊蛰的声音,回过神时,他只看见赫连初月与尘渊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完了完了,我把帝姬跟丢了。”裴元飞身而下,穿梭在人来人往的人群里始终不见两人身影,心中悲愤一声完蛋,暗自哭泣。
他这不得回去领罚才怪了。
另一边,赫连初月跟着尘渊买了好几盏河灯,来到一处宽阔无人的河边。
她在每一盏河灯上都写下了思念之人的名字,有她的母亲,舅母,恩人,还有尘渊的母亲。
她在写时,尘渊瞧见了,惊讶于赫连初月会替他写。
“你这是做什么?”尘渊等她写完便将写有万俟听晚名字的河灯拿起来打量。
“阿渊,我猜你应该也很想念你的母亲吧?”赫连初月抬头看向尘渊问他。
“我记忆里没有她的样子,但是父皇说与万俟贵妃的容貌很相似,大抵年轻时确实是个美人,父皇说她很温柔,笑起来能将他的心都融化,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温暖和疼爱,所以我其实并不想她。”尘渊看着河灯陷入沉思。
“我的母后也是个美人,也很温柔,小时候我最喜欢缩在母后怀里撒娇,哥哥不乐意总想与我抢母后。”赫连初月也想自己的母亲了,心情不免有些伤感起来。
“在我记忆里,母后总是笑的,她似乎没有什么脾气。”所以哪怕赫连今宴那时当着她的面残忍的将母后杀害,临死前母后也紧紧的抱着她,嘱咐她不要恨赫连今宴,母后说他是哥哥,不是坏人,叫她不要恨,不要责怪,她说哥哥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