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浅等人已来到大街上,但周府的铁甲卫士也紧追了出来。
此刻临安城内的夜市尚未散去,街上灯火通明。
溯浅一行人身着黑衣,在灯火之下显得格外醒目。
紧接着两队铁甲卫士出现在大街上,四周商铺不明就里,瞬间有些慌乱,往来的客人都被吓得四处躲闪。
喧闹的大街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两队铁甲卫士一前一后,正好将溯浅等人围在中间,两侧都是门户紧闭的商户,一时间无处可逃。
吕会之和宗弼出现在长街一头,望着被围在中间的溯浅等人,宗弼轻笑道:“你们南朝竟然也有这样不怕死的勇士!”
吕会之嗤之以鼻:“匹夫之勇,不过血溅五步而已!”
溯浅打量了一番双方实力,对方足足有百余身穿铁甲的卫士,而己方不过四五名暗线,加上桑加带来的七名斡鲁朵,不过也才十余人,且都未着甲,处于绝对的劣势。
“看来今番唯有死战了!”
溯浅低叹一声,紧了紧腰间的软剑。
桑加用室韦语低声喝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送王子平安离去!”
几名斡鲁朵卫士同样用室韦语回应:“明白!”
远处的宗弼耳朵微微一动,而后仔细看了看桑加等人的脸,发现他们虽然服装差不多,但长相却与大胤朝的百姓有着细微的区别。
他不禁皱起了眉:“方才那几人的话似乎像是室韦语?只可惜距离太远未能听清。”
室韦人,为何出现在临安?莫非大胤的宋官家有意与大离交好?
宗弼这般想着,如果他的猜想成真,这对大玄而言并非是一个好消息。
宗弼在一边揣测着,场中双方剑拔弩张,即将动手!
“哒哒哒!”
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响起,一匹高头大马从远处而来,一个身穿罩袍银色山文甲的威武将军端坐马上,在其身后大批手执长枪的精锐甲士列队而来。
溯浅定睛一看,那骑在马上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钟离。
钟离在距离周府的铁甲卫士一丈之地停了下来,身后的长枪甲士分开,将周府的卫士逼在中间。
周府的卫士们不仅要面对钟离带来的甲士,同时还要防范中间溯浅等人的攻击,顿时慌了神。
远处,吕会之和宗弼见状,走了过来。
“钟将军,深夜调动禁军,可有枢密院调令?”吕会之高声喊道。
钟离坐在马上,神色冰冷:“吕相公莫非忘了,本相如今已官居枢密使,一纸调令而已,吕相公若要,本相写给你便是!”
吕会之一怔,倒是忘了这茬,钟离面见官家之时,那位年轻的陛下为了笼络这位战功赫赫的名将,让他做了枢密使,同样是宰执之一,其地位已不在自己这个同平章事之下!
将与相,一字之差,地位却有着天差地别!
若是之前,钟离仅仅是三镇节度使,自己还可以用相权压他一头,但他如今入主枢密院,执掌军机,便不是自己执掌的政事堂可以轻易拿捏的了。
“钟相公!”吕会之改口称钟离为“相公”:“钟相公为何深夜调动禁军,难道不怕官家忌惮吗?”
“本相赤胆忠心,为国尽忠,陛下又怎会疑我?倒是吕相公,竟然使用甲士做护卫,如此公然违反国律,本相想问一声该当何罪?”
吕会之淡淡一笑:“钟相公无须多虑,这些甲士乃是官家亲自调来,用以保卫大玄使臣的,如今使臣在此,护卫也理应在此!”
吕会之身边的宗弼昂首而立,一副不把钟离放在眼里的样子。
钟离冷哼一声,朝着那些周府甲士大喝一声:“闪开!”
周府的护卫们被惊吓到,不自觉的让开路来。
钟离策马上前,在溯浅面前停下,而后翻身下马。
“白姑娘在里面?”
钟离盯着溯浅抱着的锦被,神色不善的道。
许是听到了钟离的声音,白灿臣在被子里忽然开始挣扎。
溯浅轻轻伸手将她按住,淡淡道:“白姑娘有本公子护着,钟将军不必担忧!”
外围的长枪甲士忽然微动,让出一个口子,两名年轻女子挤了进来,正是红玉和挽袂。
二人来到钟离身边,不约而同的看着溯浅。
“姓屠的,我家主子呢?”
挽袂一看到溯浅,就冷着脸大声道。
“她中了药,我能解!”
溯浅有些不喜,只是冷冷的说道。
听到这话,钟离等三人神色都是十分紧张。
挽袂急忙问道:“中了什么药?”
溯浅表情有些怪异,只淡淡的说:“男人给女人下药,还能是什么药?”
“什么,你?姓屠的,想不到你竟是这样卑鄙之人!”
挽袂闻言大惊,当即破口大骂,并且要她交出自家主子。
钟离十分冷静,让红玉拉住了挽袂:“她是被谁带走的?”
溯浅平静的看着他:“周倾垣,不过已经被我杀了!”
“杀得好!既然屠公子已经把人救了出来,还请公子将她交给我!”
溯浅轻笑一声:“她中的药你能解吗?”
钟离一怔,随后凤翅兜鍪下的脸像豹子一般狂怒:“你的意思是你给她解?她还尚未婚配,岂能让你坏了她的名节!”
溯浅眉头微皱:“你莫想歪了,我的意思是只有我能配出解药!你想的那些龌龊事,本公子还不屑于趁人之危!”
“解药?谁下的药便问谁要,何须你来解?”
“下药的人已死,你确定能要到解药?况且这种虎狼之药,只怕配药之人都没有想过要用到解药吧!”
两人正说着,锦被下突然传来喷吐之声,溯浅急忙查看,发现白灿臣面红如血,口里还沾着鲜血,将被子里染红了一片。
“钟将军,我看你我不要在此僵持,让我带她回去配制解药才是当务之急!若是再迟一些,她便要七窍流血而死了!”
钟离一愣,急忙问道:“此药当真只有你能解?”
“你若是不在乎她的死活,大可以试试?”溯浅修长的眉毛微微扬起。
闻言钟离面色沉了下去,思虑片刻后他侧身让出一条路:“我便信你一次,若是救不了她,我便让你九族为她陪葬!”
溯浅一言不发,就要离开。
“慢!”
钟离忽然开口:“骑我的马,赶紧去配解药!”
“谢了!”
溯浅心领神会,将包裹白灿臣的被子横放在马背上,翻身上马,从钟离手中接过马鞭,双腿夹着马腹,马儿便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