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江老太太苏醒后,抓着女儿的手哭了一场。
不过,她倒是个可乐观的小老太太,打听了江兰苓这些年的生活后,得知还有个小女儿没跟来,又看了看自家的大外孙。
“杨梅长什么样啊?和哥哥像不像?”
江兰苓笑一笑,“长的倒是和您有些像,兄妹两个都好。”
“那梅子怎么没来?”
“她刚成亲,所以这趟出来就没叫她。”然后又指了指杨柳,“这个也去年也定下了,不过那个小姑娘家里要守三年,所以等一等。”
“好,晓得了,晓得了。”老太太拉着外孙的手,怎么看都看不够,稀罕的很!
江氏哥嫂从镇子上回来的,到家后几人又说了会儿话,然后他两人就忙不迭的出去宰鸡杀鸭。
又派江兰苓的两个侄儿去村头卖煎肠的那切上一碗羊肠来。
他们家以前经济状况不错,在江南的时候,父亲在县里当账房。
夫君跟着人贩卖些粗布到偏一点的村子,一年下来也能挣个几十两。
家里的水田也是赁给了人家,每年收一部分的粮就行,不多,够一家人吃。
所以,家里烧菜杀鸭的这些活计江老太太和江氏的嫂子卫湘都不太擅长,家里吃的菜提个篮子,买上两碗回来就好。
倒是会抓鱼,那个时候她最得意和小姑子一起去田里抓鱼。回来剁碎剁成渣油锅里煎一下,熬汤喝。
可这些年下来,家里的其他茶饭也能做的麻利极了。为了省几个钱,甚少出去再买吃喝,都是自家做的。
江兰苓的哥哥江屿寂自打水灾之后又和父母团聚,便没有再出去行商的打算。
那几年家里日子确实不好过,不单单是因为存的钱被大水冲跑,还有就是没有办法出去挣钱。
父母遭此大灾,江屿寂不敢抛下二老出去做生意,而且一家人为何会定居在此?就是想沿路找一找江兰苓。
听同乡的说,好像有见到江兰苓顺着往这边跑,确实,那年遭水灾,许多人家都跑到了都城避难。
都城里房价高进不去,只能用身上仅有的钱把房子买到这里。
这些年,每年都进都城里打探,可回回去都是阴差阳错的,没有一点信息。
这下可算是找到自家妹妹了,江屿寂边帮着妻子杀鸡剁鸭块,边忍不住呵呵笑。
木匠媳妇儿倒不妨还有这么一桩缘法,感觉自己做了好事,也心情颇好的揣着手回去了。
到了家就看见顾霆在那儿颐指气使让自家儿子去给他抓一只鸡,烧了吃。
她立在自家门边,见此情景,皱了皱眉,又想到这是江家婶子的亲戚,还是忍一忍吧。
顾霆一扭头看到她回来,“正好,你快些去快给我整治些饭菜来。”
说着把一个荷包扔了过来,“杀只鸡,再炒两道菜,有米饭吗?你们家。”
顾霆的态度太狂了,人家压一压气,忍一忍,忍不住 ,
“这位少爷,你何必在我们家吃,你舅母不是都找到娘家了?
不若你自己去蹭个饭吧。咱们家现在不到开饭的时间点,不做饭!”
“什么意思?什么娘家?”顾霆疑惑,江兰苓有娘家?不是听杨姨娘说,她当初是逃难逃来的吗 ,哪里来的家人?
心生疑虑,也顾不上要求这家农户给他做饭了,顾霆抬脚就往杨柳那里去!
到了他们家一看,还真是这副样子,心下顿时就不平衡了起来。
说好了,是来看杨姨娘,来报个信儿的,怎么偏偏他们就这么好运气?
连杨姨娘都不能回都城,倒让这一家泥腿子相逢了,真晦气!
江兰苓看见他脸色沉了沉,“回程路上就不与你一道了,马车修好,你自己回去吧。”
就连一句解释也不给他,摆了摆手就把顾霆打发走了。
顾霆觉得难受,凭什么呀?自己错过了老太太寿宴上的结交,就是来给江兰苓做嫁衣了。真的气死!
然后江兰苓就真的在村里多待了两天,不和顾霆一块儿走了。
不过杨柳追了上去,一则要先回家收拾一下,过两天外祖父祖母就要来了。二则这样的喜事也想早一点给杨梅报信。
顾霆也只能让他接着趁着马车回去。
“舅舅尸骨未寒,你还能掩不住喜意,眉眼带笑!哼!舅舅若是能泉下有知,见到你这副样子,不知会不会觉得心寒齿冷?”
顾霆睨了一眼杨柳,见不得他这副轻松带喜的样子,说一些往人心窝子上踩的话恶心恶心他。
“母亲与亲人重逢,我自是欣喜的。不过要论起心凉,姑姑和你可能才是真正的让父亲心寒吧!
还有,我也不知咱们回到都城的时候,你还能不能赶得上侯府老夫人的寿宴, 毕竟你心心念念的了这么久了。
连自家舅舅的辞灵都不曾踏门!生怕被人说沾了晦气,不让你去,对吧?”
“你……!”顾霆也被气的怒目圆睁。杨柳一转头不看他。
不过虽然拿话把顾霆堵了回去,可杨柳心里还是不舒服了起来。
本来这段时间有一些浑浑噩噩的,遇到了亲人情绪才将将好上一些,杨柳被这么一说又恶心到了。
一路无言,顾霆这次是被二太太生了气赶出去的,所以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小厮 。
等到了都城,顾霆故意让杨柳帮忙把车赶进侯府。
打的什么主意呢?想着羞辱一下人,让他从角门那里进。
谁知杨柳到了巷子口,把车一扔,转头就走。
顾霆气的头发蒙,到最后竟然是自己忘了从正门回去。跨了几个大步,一不留神,从角门进来了。
等到回了墨渊院才反应过来,许韶清看见他生气,连忙倒了一杯茶过来,
“夫君喝口茶,顺一顺。怎么了这是?”
顾霆勉强挤出个笑,“无事!铺子里的银钱追账追回来了吗?”
一听到这话,许韶清心里有些难受,“没有,也不知道那两个烂人跑到哪里去了!”
桂香心里冷笑一声,“要我说少奶奶也别慌,咱们家少爷去找的人,不定哪天人家就回来了?来找一找少爷,那时候这钱不就是又回咱们三房了吗?”
顾霆茶杯猛地一摔,“这话倒是好生奇怪了,我好心好意找来上品好货。
现在竟怨起我来了,我又哪里晓得这两个人会卷款跑了?
一个丫头,指桑骂槐的说谁呢!银子丢失了,与我何干?又不是我拿出的主意!”
说完后站起来就走了,实在是看到别人诸事顺利,心里这口气堵着下不去了,尤其还是因为他的缘故,给别人做了嫁衣。
要不然不会这么当面锣对面鼓的和桂香吵了起来。
看到顾霆生气出去,许韶请也对着桂香跺了脚,
“你快些下去吧,这两日别上来伺候了!”
桂香心里不以为然,还翻了个白眼,面上端庄恭敬的福了个礼,慢慢的后退几步,又转身出去了。
出去后也没回自己的房间待着,而是收拾了收拾东西,直接回安伯府休假去了。
顾霆这边出来后径直去找了顾肖,“父亲,那些银票您可收了回来?”
顾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被自家儿子找到头上来分赃,也真是的!
抽出去了八千两递给了顾霆,“你拿着吧,这些可够!”
谁知顾霆今天和吃了枪药一样的,直来直去的回,
“不够!不是说了,通路子要一万五千两。就是这次得的银钱全拿过来也不够。
不过在庄子上我见了姨娘,姨娘说她的体己有一万多两,可以拿过来给我用。”
说完之后,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顾肖,顾肖眼神一闪躲,
“你自个儿这些年不是也有利子钱的分红吗?就别动你姨娘的银钱了!
她那笔钱我替她收着,等机会合适了再还给她。”
顾霆不说话,也不走,就站在桌子前看着他
“哎呀!行了行了!这次胭脂铺得来的一万两都给你,你爹我一分钱都不要!行了吧!”
顾霆这才满意,收过银票装在袖子里出去了。
出去后也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正院找二太太,
“母亲,孩儿这次有望升职,打点节礼需要两千两银子,母亲可否现在就批了条子?”
郑谨皱一皱眉,“可是实打实的定了下来?”
“是!国子监司业,升了一品,不日后调令就会下来。”
“怎么会到了国子监?”
顾霆不耐烦,“母亲可否现在就批了条子?孩儿这边等着用呢,父亲也答应了。”
郑谨冷笑一声,爱说不说!“去吧,直接让陈管事给你批,就说我答应了。”
正常的来往关系打点。这些郑谨倒是没办法阻拦,逢年过节的也确实该送一些礼。
何况这是升职,给同僚们送上一些礼品,属实是正常不过了。
顾霆这边抽到的银子已有一万两千两,大头解决了。
自己又添上去了三千两,之后把银票送了上去,接下来就只等好消息了。
一想到自个儿要不了几天就能换到满意的位置上,顾霆的心情好了不少。
许韶清这边送来的补汤也收了,端起来,一口一口的呷着喝。
桂香这边好不容易回一趟家,桂嬷嬷也告了假回来了,给女儿做些好吃的,问一问近况之类的。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又被姜时宜叫进了内院。传来的命令还是要连带着桂香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