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鹰在冰窟坍塌的最后一刻冲了出来。
轰隆隆。
整个银龙雪山的山顶都是剧烈一震,向下凹陷了几米。
紧接着又是一次剧烈的雪崩,从山顶俯冲而下,宛如银色的浪潮一般。
进入那个冰窟的洞口也被冰块和冲击而下雪崩给堵得严严实实。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场为了‘长生’从而持续了几百年的谎言,终于是在这一刻彻底结束了。
苏楠拍了拍金鹰的背,金鹰立马挥动翅膀,朝山下俯冲而去。
我本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可当我们回到银龙镇时,眼前的场景让我和苏楠同时呆住了。
“这什么情况?”
苏楠看着街道上随处可见的被冰冻的人,心里愈发吃惊。
“是你让雪魅做的?”
我转过身,神色不善的盯着身后的马静璇。
马静璇冷哼一声,将昏迷的雪魅背在身上。
“对于你们这些外人来说,这里的事情可能结束了。”
“但对于银龙镇来说,只要冷家人还在一切就都不会结束。”
我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马静璇质问道。
“所以你就让雪魅把冷家人全都冰封起来?”
马静璇摇摇头,轻笑一声道。
“不,他们并不是冷家人,我让雪魅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而已。”
听马静璇所言,不论是先前那些被冰封的人又或者现在路上变成冰雕的镇民。
其实都不是冷家人。
这恰恰是她用来筛选冷家人的手段。
冷家人的体内大多流着雪山之灵的血脉。
只要有那种血脉存在,他们是不会被冰封的。
而她的目的也显而易见,就是要铲除所有带有雪山之灵血脉的冷家人。
在她看来,只要那种血脉不绝,这种悲剧迟早会再次上演。
而她之所以先前故意让雪魅将自己冰封混在那些被冰封的人之中。
为的便是寻找那种将死之人来增加雪扒子的数量。
“你已经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还不够吗?”我冷声道。
之前的马老二和那名货车司机,其实他们本都不用死的。
“那是意外。”
马静璇神色一变,还在为自己狡辩开脱。
意外?
我心中不由发出一声讥笑,那货车司机如果不是雪魅掳走了,怎么会死在隧道里?
“你太自私了,这镇上起码有几千冷家人,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也要杀了他们吗?”
面对我的质问,马静璇也知道自己不占理。
但人的执念一旦形成就有可能会将自己引到偏执的道路上去。
“无论你说什么,冷家人,我杀定了!”
马静璇恶狠狠的看着我。
“静璇,你不要这样…”
苏楠还想上前劝说,马静璇却是已经发狂了,挥手间便射出几根黑色的毒针。
“小心!那是阴尸针!”
我连忙翻身躲开,同时朝苏楠大声提醒道。
之前知道她能豢养雪扒子时我就怀疑过这马静璇的身份。
现在看来果不其然,她多半是出自哪个炼尸门派的邪派弟子。
苏楠似是没想到马静璇也会对自己下手,即便我提醒了她却还是没有及时闪躲。
正在这时一名老者冲了出来,将苏楠扑倒护住,那根阴尸针顿时射进了老者的背部。
老者的脸顿时就黑了,那是尸毒入体的征兆。
“老伯,你没事吧?!”
我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刚取出银针准备为他医治却被老伯给拦住了。
“不用了,小伙子,我本来就快死了,不必为我浪费力气了。”
我将他翻过身来,此刻才看清这老伯的样子,竟然是之前我和洛长安救的那个老伯。
我连忙将他的衣服掀起,用黄符把那根阴尸针拔了出来。
随后用银针为其放血,刺穴续命。
但这也只能暂时保住他的命,这老伯的身体果然和他自己说的一样。
早已无可挽回,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小伙子,这张符是你们留下的吧,还给你。”
老伯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黄符。
正是之前洛长安贴在老伯门上用来阻挡穿心煞的符箓。
旋即老伯将脸转向了一旁的苏楠歉声道。
“小禾,当年是叔对不起你,今天就权当是还你们父女了。”
苏楠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扶住老伯的身体颤声道。
“你,你是马叔叔?!”
听到这个称呼,对面背着雪魅的马静璇脸上当即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爹?!你是我爹?!”
马静璇当即冲了过来,一把将我和苏楠推开,扶住马老伯的手抖个不停。
“这,这不可能,你为什么没被冰封起来?”
马老伯用手摸了摸马静璇的脑袋慈爱道。
“静璇,你长大了。”
“其实我们的体内也同样流着冷家的血,所以孩子,别在错下去了。”
“这,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马静璇听到自己体内也流着冷家的血,整个人当即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
“唉,都怪我,怪我当年太自私…”
马老伯的真名叫马中勋。
而之前那个用穿心煞害他的独眼老者叫李鸣,正是十八年前银龙镇的镇长。
而马中勋则是银龙镇的支书。
至少有两场大雪祭是经他之手一手操办。
可就在十八年前的那场大雪祭时,如果按照生辰八字来,选中的雪婆本是李禾。
但马中勋从妻子口中得知了一个非同寻常的消息。
那就是以往参与新旧交替的雪婆和雪侍都没有回来。
虽然雪婆和雪侍对外宣称他们是去侍奉雪山神了。
但马中勋总感觉事有蹊跷。
所以他就调换了李禾与马静璇的生辰八字。
可李鸣本就懂一些风水算命之术。
在选到马静璇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女儿的生辰八字被调包了。
能做到这件事的也只有一人,那就是负责操办大雪祭的马中勋。
李鸣因此记恨上了马中勋。
马中勋也同样弄巧成拙。
因为十八年前冷冰大量抽取雪山之灵血液差点让其彻底消散。
因此便多增加了一名雪婆的名额。
到后来,即便马中勋调换了生辰八字,李禾也同样被选中成了雪婆。
“多怪我,其实这些年,我知道老李一直在暗中用那一套对付我,我不恨他,这是我应该赎的罪。”
马中勋黯然神伤,气息再度萎靡,又继续咳嗽了起来。
“只是对不起你妈,静璇,都是父亲的错,不要去找你李叔报仇,咳,咳。”
生命的最后,马中勋竟是将目光转向了我。
“小伙子,虽然静璇做了坏事,但这次,算我求你,饶她一次…”
马中勋说着就要对我磕头。
我连忙将他拦住。
“我知道了,但下次再遇到她,我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马中勋闻言终于是再度展露笑容。
“多谢了…”
他抬着的手终于是无力的瘫软下去,没了声息。
“爹!”
马静璇仰天痛哭,声音响彻整条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