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那么多。”
靳铭当时就一个念头，想让她好受一些。
至于其他的，人终有一死，能跟她做一对鬼夫妻，也挺好。
人鬼殊途，亲密接触会伤到他的身体，所以等情绪稍稍缓和，乔沅就将靳铭推开了。
她能用阴气修复自己身上的伤，却不能修复靳铭身上的，看着他满身的伤口，她就心疼难受。
“没事，都是皮外伤。”靳铭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从包里掏出纱布，开玩笑道，“快来帮我包扎伤口，慢一点儿，伤口都要结痂了。”
“……你先把脖子上的血止住，再说这话吧。”
大厅里一片狼藉，连张椅子都没有，一人一鬼也不讲究那么多，席地而坐。
乔沅小心翼翼地帮靳铭包扎伤口，眼里满是心疼。
靳铭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说起自己跟她分开之后，在精神病院里的经历。
“所以你就是第八病区，那些鬼怪口中的煞星？”乔沅想起一群鬼怪被追得屁滚尿流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可惜，我当时刚刚发现自己变成了鬼，怕遇到厉害的家伙，一下子被弄死，就没敢往那边去，不然还能早点跟你汇合。”
“对了，你怎么往行政楼这边来了？”
看到她脸上露出笑容，靳铭的唇角也弯了起来，道：“我抓了几只鬼喂给江医生，他修复魂体之后，回到电脑，查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那些信息都指向行政楼，所以我就过来了。”
在寻找乔沅的过程中，靳铭就摸清楚了医院里四栋大楼的情况，知道行政楼被封锁着，所以他带着灭火器，打算用它砸门。
会在这里遇上乔沅，纯属意外。
想到她被鬼群团团围住的情形，靳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抬手轻轻蹭了蹭她冰冷惨白的脸，想要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又很害怕知道。
乔沅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被靳铭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她竟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可她一个鬼，有心跳这种东西吗？
摇了摇头，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乔沅看着靳铭，表情严肃：“我怀疑，这个世界是因为我，而衍生出来的。”
靳铭瞳孔颤动一下，很快恢复平静：“为什么这么说？”
乔沅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问道：“如果我说，我死过一次，现在的我是重生的，你信吗？”
她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但靳铭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画面，是她满面冰霜，安静躺在冷冻柜里的画面。
隐约明白了什么，靳铭手掌用力握紧，刚刚包扎好的白色纱布上，又溢出鲜血。
“你的手出血了！别握那么紧，放松一点！”
乔沅看到纱布被染红，紧张地去掰他的手指，却被他用力握住了手腕。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深深地看着乔沅，晦暗似海的眼底蕴藏着强烈的情绪，像是悲伤，又像是痛苦。
“靳铭？”乔沅怔住。
靳铭将她的手抓得很紧，好像怕她突然消失一般，哑声问：“痛吗？”
冷冻柜里，她脖子上的掐痕那么深，一定很痛吧。
“那个时候，很害怕吧？”要是能早一点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乔沅刚刚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就被他一把给拽到了怀里。
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恨不能将她揉进他的身体。
乔沅感受到从他身上传递来的温度，那么暖，将浸在她骨头里的寒意都驱散了一般。
她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抬手轻轻拍他的后背。
没想到，她这个当事人已经放下了，他却反应这么大。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不想让他更难受，乔沅将自己上一世的过往三言两语带过，然后将话题转到精神病院上来：“我之前以为，我们俩待的精神病院，是处在不同的时间点，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我的想法改变了。”
“如果把现实世界的精神病院，看成第一重世界，那我待过的，那个看似一切正常的精神病院，就是第二重世界，这里是我上辈子死亡后的精神病院，也是第三重世界。”
“第一重世界里的医护人员和病患，之所以失踪，是因为他们被集体拉进了第二重世界。”
“在我进入第二重世界后，它为了蛊惑我将它当成现实，故意把我认识的人，塑造成医院里的一份子。我上辈子见过的一些病患，也被它安排了出来。比如云畅和她的孩子。”
“每一重世界，都不是独立存在的，它们之间有重叠，能够互相影响。所以当小丁和小刘，给医院的人打电话的时候，能够打得通，所以个别的病患，能够看到第三重世界里存在的东西。”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乔沅在墙壁上留下的血字。
“如果我被第二重世界蛊惑，将它当成现实，老老实实按照它规划的路线走，那我可能永远都没办法来到第三重世界。”
“你太冒险了！”
原来她的处境如此艰难，靳铭听得心疼又后怕，如果她的猜测出错了呢？在这里自杀，就等于是真正的死亡。
“其实，我也不是全无把握，当时我怎么也找不到你，杀生刃和灵力也不在，我就想我或许是以意识的方式进入的那个世界，想要脱困，就得将意识剥离，‘死亡’是最好的办法。”
‘死亡’有风险，可能她‘死’之后，永远也醒不过来。
可当时，她逐渐被那个世界同化，为了不变成那个世界的一部分，她不得不冒险。
“还有一件事，在我刚才失去理智前，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些画面，可能……上辈子是因为我，医院才会变成这样。”
乔沅心情沉重，提醒靳铭道：“如果，我又失去理智，你不用管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可能，我不会丢下你不管。”靳铭想也没想，一口回绝。
乔沅气道：“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
“那些画面，或许只是‘它’蛊惑你的手段。”
靳铭握住她的手，认真看着她：“就算是真的，我相信其中也有隐情，我认识的乔沅，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不管遇到什么难题，我们一起解决。”
被一个人无条件地信任，怎么会不感动？
乔沅唇边扬起笑容，回握住他的手，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