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奇怪的神像？这分明就是谁家的熊孩子做手工失败了，扔掉的残次品吧？”
看看这块木头，已经老旧腐朽，饱经风霜，制作的人大概是想将它雕刻成为人的形状，却因为技术不到家，只潦草地用刀刻出了身体和四肢，五官直接敷衍地用凿子凿了几个小坑坑代替。
谁家的神像会这么抽象？
乔沅手指触摸到木头背面凹凸不平，赶紧将它翻了个面。
只见右下角刻着一行小字，由于木头经历过太多风吹雨打，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她只能勉强辨认出“壬寅年XX月XX日”的字样。
结合木头正面的人像，乔沅猜测那行字可能是某个人的生辰八字，制作者制作这样一个粗糙的人偶，很可能是行巫蛊之术诅咒镇压某个人。
在生辰八字的后面，还刻着一个三个字的人名，只可惜完全被风霜侵蚀，分辨不清。
目前还不清楚这东西是否跟村子里的异变有关，乔沅先将它收进了自己的背包里，然后招呼两鬼继续往前走。
连着路过十多户人家，两鬼都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直到来到一座翻新过的二层小楼跟前，女鬼像是被人刨了祖坟似的，突然间暴起，朝着大门冲了过去。
七窍开始流血，血水往下流淌浸透身上的喜服，在她的脚下汇聚成刺眼的溪流，她已经完全变成了死时的模样。
纤细的脖颈被硬生生折断，头颅歪着靠在右肩，惨白泛青的面孔彻底被恨意占据。
她的五官极度扭曲，长长的指甲陷进木门里面，疯狂抓挠着门板，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凹槽，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这扇门布满抓痕，几乎找不到完好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
她口中不断呢喃着这句话，眼神疯狂又怨毒，血水铺满地面，仿佛凝聚成一片血色的地狱。
而她，正身处地狱之中。
在女鬼发疯暴走的那一刻，人头鬼就一脸惊恐地飞回到布袋里。
感觉到手中的袋子筛糠似地不停颤抖，乔沅对这个怂货很是嫌弃，说道：“她的情绪突然这么激动，是不是因为这是她的家？”
袋子上下动了动，意味着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乔沅面色发沉，突然迈步走到女鬼身边，说道：“你想回家吗？我帮你。”
说完，她抬脚就是一记猛踹，这扇遍布凹槽抓痕的木门顿时不堪重负，咣地一声狠狠撞向墙壁。
门开了。
女鬼愣了愣，然后飞速窜进了黑漆漆的屋内。
很快，屋子里响起愤怒的嘶吼。
“孽障！连自己的亲爹妈都下得去手，老子真后悔当初没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一把掐死你！”
“妮子，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家，我们是你最亲的亲人啊，你就不能为了我们牺牲一下吗？”
“你不嫁给赵强，我哪来的钱娶媳妇儿？哪来的钱让爸妈过上好日子？咱们村里的女娃，谁不是一心为自己娘家打算，为什么你就是一个例外？为什么你这么自私？”
怒骂和指责没能阻挡女鬼的步伐，那些吵吵嚷嚷的声音，很快变成歇斯底里的惨叫。
“啊啊啊，畜生，我可是你亲爹啊，你敢这么对我，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妮子，妈错了，妈不该图那些彩礼，把你嫁给死人，一切都是妈的错，你要怨要恨都冲着妈来，别伤害你哥。他可是你唯一的亲哥啊，想想小时候他对你多好，只要他有一分钱都会给你买糖吃，别的孩子欺负你，他都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不要，不要过来，妮子，哥错了，哥对不起你，哥不该逼你卖命，求求你饶哥一命吧……”
惨叫声持续了十多分钟，渐渐虚弱，直到完全消失。
一身红衣的女人，带着满身的血腥气，一步一个血脚印，从屋里走了出来。
“为什么？”
她惨白的脸上带着迷茫，低头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哥哥身上的碎肉。
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他们却只爱哥哥不爱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报了仇，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为什么？”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乔沅，她说她们是朋友，那她应该能帮她解答这个问题吧？
乔沅握住她的双手，声音里蕴含着心疼：“因为你太老实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这么老实，别人当然欺负你。”
“不过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们，是这个世道，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妮子似乎听懂了，脸上的表情少了几分煞气，周身的恐怖气息也收敛了起来，还害羞地缩回双手，将它们藏到自己背后，似乎担心它们沾染鲜血的模样吓到乔沅。
“没关系，我不害怕。”乔沅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可爱的女鬼，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还想找谁报仇？我陪你。”
妮子觑了眼乔沅手里的布袋，她最恨的那个就躲在里面，不过她不想让乔沅为难，便摇了摇头。
这一切当然没逃过乔沅的眼睛，她又安抚般摸了摸妮子的头，心里想的却是，等利用完了人头鬼，就把它交到妮子手里，任由妮子处置。
至于跟人头鬼的约定，咳，她只说自己饶它一命，可没替妮子做出任何承诺。
就在这时，人头鬼突然激动地晃动布袋，从袋子里面伸出一缕发丝，在地上飞快写下一行字。
“我想起来了，小草是村长女儿的小名，她跟我爸妈是同辈，我曾经听我妈这么叫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