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玻璃炸裂,更多黑雾涌入屋内,刹那间鬼哭狼嚎。
随着一人一鬼大打出手,整栋楼都在晃动。
被黑雾隔绝的主卧室内,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响,屋内和屋外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池兰心搂着女儿,一只手轻轻拍打女儿的后背安抚她,一只手拿着手机,焦急地拨打报警电话,可奇怪的是,她打了很多遍都打不通。
外面到底怎么样了?那个女人有没有伤害许杭?
就在池兰心度秒如年,按捺不住想要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手机里突然响起接线员清脆冷静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报警中心,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电话终于接通了!
池兰心激动得语无伦次:“我要报案,求求你们赶紧救救我老公,有个女人,有个拿刀的女人,想要杀他……”
“您别急,慢慢说清楚,您的地址是?”
“我住在镇魂路444号,蓝海公馆五楼三号房。”
接线员声音一顿:“女士,你确定没有报错地址吗?”
“我确定,我们一家三口已经住在这里三年了,请你们快点过来,那个女人真的很危险,她带着刀,刀上还有血迹,我丈夫一个人在客厅里跟她对峙,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求求你们赶紧过来……”
接线员尽力安抚她:“女士,请您冷静,您说的地址经我查询是不存在的,你要给出正确的地址,我们才能赶去救人。”
“镇魂路444号蓝海公馆,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个地址怎么会不存在呢?”池兰心快要急疯了。
“女士,请你告诉我,你跟你丈夫的姓名。”
“我叫池兰心,我丈夫叫许杭,我们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
一阵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过后,接线员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声音里透着激动:“你是池兰心?你不要挂断电话,我们已经在定位你的位置,听我说,你……”
接线员话还没说完,电话里突然出现杂音,信号变得很差,紧接着直接掉断了。
“喂?喂?”
怎么回事,为什么接线员听到她的名字会那么激动?通话这么短暂,他们能定位到她的位置吗?
池兰心不死心,再次拨打报警电话,电话里只有一个冰冷的女声提醒她,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晃动起来,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仿佛某个无形笼罩的屏障破碎了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了吗?”
池兰心将女儿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弓着后背将她牢牢护住,并没有注意到怀中的小女孩突然眨动漆黑的眼珠,面无表情地盯着头上的天花板。
之后,她伸出苍白的小手抓住池兰心的衣袖,轻声喊:“心心。”
池兰心紧张地祈祷地震赶紧停止,同时牵挂着客厅里的丈夫,并没有留意到孩子的呼唤。
女孩用力拉了拉她的衣袖,重复了一遍:“心心。”
这回,池兰心听到她的声音了,连忙抱紧女儿,试图安抚,却被孩子用力挣脱开。
女孩扬起苍白稚嫩的小脸,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池兰心,空洞的眼神无悲无喜,嘴唇并没有开合,却发出洋娃娃般的甜美声音:“心心,那个姐姐说得没错,他不是你的男朋友。”
池兰心睁大眼,她没有看错,喜欢赖在她怀里撒娇,奶声奶气叫她“妈妈”的宝贝女儿,竟然没有张嘴,就说出那么奇怪的话。
“美美,你不要吓妈妈。”
牙齿在轻轻打颤,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今晚经历的一切都太不对劲了,她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可是她不敢去细想,害怕揭露真相之后,承受不住它的残酷。
女孩似乎看出了她的怯懦,将小手贴到她的额头上,嘴唇没有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心心别怕,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她的手冰冷刺骨。
池兰心木木地想,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女儿的体温低于常人,还有丈夫许杭,他的身体也很冷。
冰冷的手,好像一把刀,划破了掩盖记忆的幕布,某些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某些被扭曲的真相浮现在脑海里。
回忆迅速倒带,回到十天前。
许杭的工作很忙,已经连续加班半个多月,常常是池兰心睡着了他才回来,她一睁眼他又已经去了公司。
两人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她虽然有点小情绪,可知道他是在为两个人的未来拼搏,除了将家里收拾得妥妥帖帖,为他做饭熬汤补身体之外,她并没有一句怨言。
直到那一天,她捡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洋娃娃。
洋娃娃正在被流浪狗撕咬,脏兮兮的小脸蛋正好朝着池兰心,淅淅沥沥的雨水滴到她的脸上,就好像在无助地哭泣。
鬼使神差的,池兰心捡起一根棍子撵走了流浪狗,将洋娃娃从地上捡了起来。
它缺了一条腿,头发被火烧过,脸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出一个大洞,身上的公主裙也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
可以说坏得很彻底,连修都没办法修。
池兰心叹了口气,轻轻将它放进了垃圾桶里。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躺在垃圾堆中的洋娃娃,突然转了转头颅,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
当天晚上,许杭又要加班,池兰心等到十一点,他还没回来,就自己先睡了。
睡得迷迷糊的时候,忽然感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池兰心以为是许杭,嘟囔了一句“你回来啦”,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她才发现,躺在她被窝里的是那个脏兮兮的洋娃娃。
它好像缠上她了。
她一次次地将它送走,它又一次次地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即使是将它扔到隔了几条街区的垃圾桶里,甚至是埋在土里,它都能找回来。
在她失踪的那天,它完全卸下伪装,“活”了过来。
它的嘴角滴着鲜血,浴室里躺着一只剥了皮的死老鼠,它无声无息地躺在她的背后,在她放声尖叫时,僵硬地转动眼珠,发出满含恶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