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告诉你,你唱歌跑调么?”
女人往前凑的动作僵住了,红唇勾起的诡异弧度,硬生生被扯平。
“不止跑调,你的声音也一言难尽。”靳铭毫不客气地点评,“下次换做讲鬼故事,效果会好点。”
女人充满血丝的眼珠,在眼眶中疯狂转动,她伸出双手,长长的指甲里残留着暗红的血污。
一人一鬼之间的距离在缩短。
当她的手快要碰到靳铭的脖子时,她突然表情痛苦地停住动作,不甘心地将手收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靳铭的床底下滚了出来,一口咬在女人的小腿上。
“啊——”女人发出凄厉的叫声,身影消失在空中。
靳铭收起握在手掌里的符纸,坐起身,望向床边。
“洋娃娃?”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黑发洋娃娃,它穿着公主裙,端端正正地坐在地板上。
黑得像葡萄一样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靳铭,鲜红的唇微微张开,上面还残留着血迹。
红裙女人,洋娃娃,这两者一起出现,让靳铭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低头看向洋娃娃的右手,果然,在它的手腕上,看到一条珍珠手链。
红裙女人和洋娃娃,原本都是14路公交车上的乘客,据张丰所说,红裙女人将出轨丈夫的私生女杀害,并将孩子的尸体碎片,装进了洋娃娃的身体里。
可见红裙女人和洋娃娃之间,是敌对的关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靳铭唇角一勾,走到洋娃娃跟前,将它从地上抱了起来,伸手擦去它唇上的鲜血。
“小朋友,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洋娃娃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下去,它摇了摇头,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急得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往下薅。
“别急。”靳铭抓住她的小手,“会写字吗?把你想说的写下来。”
洋娃娃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给,纸和笔。”不知什么时候被吵醒的阿夜走上前,将一支笔和一个便签本递了过来。
便签本摊在桌子上,洋娃娃坐在靳铭的怀里,小手艰难地握住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下两个拼音音节:“ba ba”。
“爸……爸?”靳铭眼皮跳动,“你是说,我是你的爸爸?”
洋娃娃开心地点了点头,伸出两只小手紧紧抱住靳铭。
“……”
在现实世界还没谈过恋爱,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闺女的靳铭,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阿夜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哥,想想我,你现在的身份,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也是,至少他没有欺骗人家的感情,还害得对方惨死。
可他婚内出轨生了孩子,冷暴力对待原配妻子,致使妻子精神分裂,杀害无辜的女儿,在渣的程度上,他分明更胜一筹!
靳铭的唇角,勾起没有温度的笑:“没关系,我会把造成这一切的家伙揪出来,让它付出代价。”
洋娃娃以为“爸爸”说的是红裙女人,她慌忙拿起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到:“她yao sha你,不yao去!”
看到对方眼泪汪汪,快要急哭了的模样,靳铭心里五味杂陈。
他抬手抚了抚洋娃娃柔软的黑发,安慰着附在洋娃娃身上的无辜小女孩。
“放心,我不会有事。”
安抚好孩子,靳铭才有机会整理“复活”之后的凌乱思绪。
他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说道:“我现在总算明白‘逃离酒店’这个任务里逃离二字的真正含义。如果我们没能解开谜团,彻底解决掉威胁到我们生命安全的东西,就算走出酒店,走出海岛,也没有用。它会将我们一次一次扔回酒店,让我们重新开始。”
阿夜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所以,这看起来是一个简单粗暴的逃生游戏,其实非常考验我们的脑力?”
就差一点点,他们就能逃出海岛。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又被狠狠抛入绝望之境,再经历一场真实的死亡,这个中滋味,只有体会过才知道。
手指不动声色地握紧,靳铭继续说道:“再说那个红裙女人,以她对她丈夫的仇恨程度,在我们入住的第一晚,她就该对我下手,但她并没有,而是整晚安分地待在浴室里。今晚她虽然走出了浴室,但是在对我动手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阻止。”
阿夜立刻明白他想说什么:“我们在岛上滞留的时间越长,神秘力量对那些鬼怪的约束就越弱,说不定明天晚上,它们就能随意攻击我们了!”
靳铭点头:“所以,我打算趁着今晚还算安全,在酒店里转一转。”
被他抱在怀中的洋娃娃,并没有完全听懂二人的谈话,但是他们要出门这件事她听懂了。
她慌忙摇头,焦急地抓起笔在纸上写道:“jiu dian里,有hen多……”
她可能想说酒店里有很多鬼,可是不会拼写鬼字,急得又开始薅自己的头发。
靳铭握住她的手,微笑着说:“没关系,我胆子大,不怕它们。你乖乖留在房间里等我。”
洋娃娃还想再劝,可靳铭已经将她放回到床上,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唐刀,跟阿夜一起出了门。
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洋娃娃双膝一弯,从床上跳到地板上,蹬蹬蹬地跑到门口,踮起脚尖。
哎呀,太矮了,够不到门把手。
洋娃娃撅了噘嘴,费劲地将一张椅子拖到门口,爬到椅子上,小手握住门把手,用力往下压。
终于,房门打开,她悄悄地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里,灯光昏黄,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海腥味。
地板上残留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水迹,水色浑黄,夹杂着泥沙,偶尔还能看见几根海草。
“有脚印!”
靳铭看着脚下的地板,半个脚印印在走廊上,看起来像是有人不小心踩在那些污水里,然后留下来的。
“脚印还没干,刚离开不久。我们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