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嘭!
剧烈的拍打声,震得人的耳膜都疼了。
乔沅猛地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试探着摸了摸身下,软软的床垫,好像是落日酒店里的床。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一刻不停歇的拍门声,令乔沅混沌的思维渐渐清醒过来,她迅速翻身坐起,伸手去开灯。
隔壁床突然传来猛烈的吸气声,肖沁睁开眼,发出和乔沅同样的疑问:“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死了吗?”
“大概是列车觉得我们死得太早,致使游戏毫无趣味性,所以让我们存档复活了。”
乔沅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摁亮电灯,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白天的衣服,放在口袋里的符纸还在,背包也好端端地放在床头柜上。
她打开包,从里面掏出白家大院拿回来的那把生锈尖刀:“行吧,列车还算有点人性,没有把我找到的道具也收回去。我去门口看看,是谁大晚上的扰人清梦。”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肖沁翻身下床,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一把菜刀。
敲门声还在继续,两人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口。
门外的东西力气很大,它每一次拍门的时候,木门都在震动。
将身体靠在门板上,乔沅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一次“死亡”,或许是手里拿着连白家冲喜新娘云秀都忌惮的尖刀,总之,乔沅并没有像之前撞到脏东西时那么紧张、恐惧。
她将脸贴到门上,想象中,透过猫眼可能会看见一个满脸血污的女鬼,面容狰狞的怪物,或者直接与一只猩红的眼睛对上。
唯独没有想到的是,门外竟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敲门声戛然而止,紧接着走廊上响起清晰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
门外的东西似乎已经离开。
换作是其他人,可能会打开门确认一番,乔沅和肖沁却悠闲地靠在门后,用正常音量交谈。
肖沁说:“你猜它走了没有?”
乔沅道:“没有,肯定还在门外,这家伙狡猾着呢。”
肖沁噗嗤笑出声:“它把我们当傻瓜,以为我们会上当。”
乔沅啧了一声:“咱们自己知道就好,你说出来,多伤它的自尊啊,人家鬼也是要脸的。”
肖沁不以为然:“要什么脸?真要脸的话,它就不会深更半夜吵醒别人,做鬼也要讲鬼德的,一点鬼德都不讲,可见不是什么懂事的好鬼。”
诡异的沉默之后,房门上突然响起疯狂的撞击声,门外的东西显然被激怒了。
可不管它怎么努力,房门都打不开,外面响起它怨毒嘶哑的声音。
它的声音很奇怪,就好像喉咙里堵满了沙子,含混不清,粗糙又沙哑,乔沅竖起耳朵仔细听,才听明白对方在叫自己的名字。
“乔沅,乔沅……”
它的呼唤一声比一声高,饱含着怨恨。
撞击声持续了十分多钟才消失,就在两人以为它终于离开了时,身后的窗户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乔沅立刻转身望去,一张惨白的女人脸贴在窗户玻璃上,她湿漉漉的长发缠绕在一起,不停地往下滴水。
女人张开嘴巴,水草混着泥沙,不断地从她的喉咙里涌出来,含混沙哑的声音携着恨意,不断地喊:“乔沅,乔沅……”
窗户玻璃很快被她吐出的水和泥沙弄花,变得模糊不清。
屋内的灯光洒在女人身上,将她那颗被泡得肿胀发白的人头,映衬得更加恐怖。
在这种惊悚紧张的氛围里,换做是其他人,估计早就抱头逃窜了,乔沅却面不改色地握紧尖刀,走到了窗户面前。
乔沅仔细打量女人,将她和张丰在公交车上,遇到的某位乘客对上号。
“你是不是乘坐过14路公交?你就是那个在海边玩水,不小心溺水身亡的人吧?”
“乔沅,乔沅……”
似乎被她戳中伤口,女人的表情更加狰狞,口中涌出更多水草。
黑漆漆的水草,犹如发丝铺满整扇窗户,拼命地往窗框处钻,试图从密不透风的缝隙挤进来。
乔沅看着女人,再次开口发问:“你这么恨我,是因为你的死,跟我有关吗?”
女人的动作猛地停止,满是眼白的眼睛,犹如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乔沅。
即使内心并没有恐惧感,乔沅还是被她盯得头皮发麻。
她相信,如果没有那层玻璃的阻挡,女人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将自己撕成碎片。
现在乔沅能够理解阿夜被疯女人缠上时的心情了,明明他们一心向善,从未害过人,却莫名其妙地背负着一条人命。
那种感觉,就跟吞了十万只苍蝇似的。
乔沅叹了口气,试图跟女人讲道理。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真的不是害死你的那个人。”
“严格说来,你是被它(地狱列车)给坑了,这笔账我记下了,我会给你报仇的。”
我的仇人不就是你吗?
女人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煞气,她用力拍打着玻璃,水草也拼命往窗框里钻。
“行吧,你既然不听劝,那我也就不跟你废话了。”乔沅一把将窗帘拉上,遮挡住女人的身影,再将一张符纸贴到窗帘上,“反正窗户结实得很,你也进不来。”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我们跟张丰好好聊一聊。”肖沁打了个哈欠,往自己的床位走去,“现在还早,再睡一觉。”
……
同一时间,305号房内。
浴室的水龙头没有拧紧,响起滴答滴答的声音,周围的温度降低,镜子上蒙上一层白色的雾气,依稀映出一个红色的人影。
“我的妈妈杀了我,我的爸爸吃了我,我的兄弟姐妹坐在餐桌底,捡起我的骨头,埋了它们,埋到冰冷的石碑下。”
诡异阴森的歌声,从缓缓打开的浴室门内溢出,两行血色的脚印,浮现在地板上,朝着卧室逼近。
脚印停在一张单人床前,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慢慢俯下身,漆黑的头发随之滑落,垂在男人英俊的脸庞上。
靳铭突然睁开眼,盯着女人脖子上用针线缝合出来的细密针脚,眼里没有乍然见鬼的惊恐和慌乱,表情异常平静:“没人告诉你,你唱歌跑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