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你这么着急送我们离开,是因为有人要害我们吗?”
听到秦思雅的话,老人脸色一白,手指用力,长长的指甲险些刺进她的皮肤。
“外婆,是谁想要害我们?是白头村的其他村民吗?”
老人脸色已经白得吓人,仍是一个字都不肯说,只是赶路的步伐更加急迫。
“不是白头村的人,那是不是落日酒店里的人?”
老人猛地停下脚步,完好的那只眼里,眼神极其复杂:“雅雅,别再问了,我是不会说的。我们到了。”
又是一座老宅。
不过这座宅子跟普通的宅子不太一样,青石围墙有两米来高,将宅子围得密不透风。
两扇大门紧闭,门上朱红色的油漆已经斑驳脱落,院门上方悬挂着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祠堂”。
白头村的祠堂,司机老蒲口中,某位倒霉游客不顾劝阻擅闯之后,惨死的地方。
乔沅望着这座阴森森的宅院,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人已经松开秦思雅的手,步履蹒跚地走到大门口,抬手叩击木门。
等了片刻,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面容苍老,神情木讷的男人站在门内。
男人身上穿着一件黑布衣裳,衣服上散落着木屑,就连花白的头发上也沾染了一些。
乔沅的目光越过男人,往院内打量,看清里面的情形,呼吸不由一顿。
一百多平的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女神像,它们都是用木头雕刻而成。
在院子的中央,还有几节木头,一尊刚雕刻一半的神像,地上散落着一堆木屑,旁边放置着凿子、刻刀等工具。
那些大大小小的女神像,全都面朝着大门,栩栩如生的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笑容。
盯着它们的脸看久了,它们微微扬起的嘴角越拉越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身体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乔沅迅速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到男人的身上。
男人张了张嘴,发出古怪的声音,似乎在询问秦思雅的外婆为何来找他。
外婆一把抓过秦思雅的胳膊,将她带到男人的面前:“老木,我求你一件事,快把我的外孙女,还有她的朋友们,送出岛去。”
名叫老木的男人先是看了秦思雅,及后面的乔沅几人一眼,然后又张开嘴,黑洞洞的嘴里,竟然没有舌头。
他一边发出“啊啊”的声音,一边比划着双手。
外婆看懂了他的意思,脸上露出祈求之色:“我们家就雅雅这根独苗苗了,大嫂求求你,送她走吧!”
老木浑浊麻木的眼里,浮现出几分别样的情绪,一番挣扎过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外婆布满皱纹的面皮抖动着,咬了咬牙道:“老木,做人要讲良心,当初你们家阿昌出事,是我女婿拼命将他从海里带回来的,就算看在我女婿的面上,你也不能这么狠心呐!”
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儿子,老木布满疤痕的手不禁握了起来,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外婆见状,往后退了一步,径直跪了下去。
“外婆!”
秦思雅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外婆,竟然会为了她给别人下跪。
她慌忙搀扶外婆起来,外婆却紧紧攥着她的手:“雅雅,你也给你木爷爷跪下,求他帮你一把,快啊,快跪下!”
眼泪夺眶而出,秦思雅没有丝毫犹豫,跪在了外婆的身边,望着手足无措想要上前搀扶的老木,祈求说:“木爷爷,求您了!”
面对祖孙二人满含祈求的目光,老木最终点了头。
“你木爷爷有一艘船,停在村子外面的海边,老木等下会去海边等你们,你们现在就往村外走,等上了船,出了岛,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离开祠堂之后,外婆紧紧牵着秦思雅的手,不断地叮嘱她,“从今往后,不管再有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回来,就算有人告诉你我死了,你都别回来,记住了啊。”
“外婆,您跟我们一起走吧。”秦思雅舍不得这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老人。
外婆愣了一下,抬起手,慈爱地抚摸她的头发。
“雅雅,我的乖孩子,能够再见你一面,我已经知足了啊。我老了,哪里都不想去了,只想守着你外公、守着你的爸爸妈妈。你在外面要好好生活,替我们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秦思雅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怕外婆担心,她用力擦去眼泪,努力冲老人家微笑:“我会的,我会好好的,外婆您也要好好的。”
外婆只将他们送到自己家门口,就不再走了,她的腿脚本来就不利索,再跟他们走下去,反而是一种拖累。
“出村的时候,不管遇到谁,说什么话,都不要搭理,你们直接往外走就是了。”老人不放心地千叮万嘱,依依不舍地冲秦思雅摆手,“快走吧,天晚了就来不及了。”
秦思雅一步一回头地离开,走出很远,还看到老人倚靠在大树底下冲她挥手,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突然转身,飞奔回到老人身边,伸出双手小心地抱住对方瘦小的身子,哽咽着说:“外婆,我爱您。”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您。
两滴浑浊的眼泪隐匿在雪白的发丝间,老人慈祥地笑着,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外婆知道,快去吧,一直往前走,不要再回头了。”
秦思雅没有再回头。
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干,她的目光清澈又坚定,她知道自己不孤独,有一份沉重的爱陪她前行。
乔沅见秦思雅已经恢复如常,松了口气,对大家说道:“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靳铭他们应该已经回到宋杰家,我们先去找他们,再一起离开。”
“好。”大家都没意见。
一路急行,回到宋杰家,靳铭等人果然已经先回来,看到乔沅几人平安归来,纷纷迎过来,问他们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
队伍里少了一个人,阿夜,他一个人站在院子的角落里,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沅用目光询问靳铭:“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