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沅睁开眼，天已经黑透，道路两旁的霓虹灯照进车内，窗外一片繁华。
他们的车已经驶入海城市区。
张小江双手扶着方向盘，认真谨慎地开着车，看到乔沅醒来，立刻扬起笑脸：“师父，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他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
乔沅给他台阶下：“刚好我也饿了，我们先吃饭吧。”
她在海城待了这么多年，对这里的街道了如指掌，指挥张小江拐入另一条街道，两分钟后，他们就停在一家酒店门口。
“师父，我们不是去吃饭吗？怎么来酒店了？”
“我的傻徒弟，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我们穿成这样去吃饭，还不把人吓死？”
他们在凶宅经历了一番打斗，衣服上沾了血污不说，还被倒塌的墙壁扑了一身灰尘。
乔沅还好些，张小江连头发上都是灰，仿佛在泥坑里打过滚。
“我们先办理入住，洗个澡，换身衣服。酒店旁边就是美食街，很方便的。如果不想再跑一趟，在房间里叫外卖也可以。”
“师父，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距离酒店不远，就有一家服装店，不等乔沅开口，张小江就自告奋勇地跑去给两人买替换衣服。
很快，他一脸尴尬地提着袋子回来了：“咳，师父，我随便选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没事，能穿就行。”乔沅看了眼袋子里的衣服，一条鹅黄色的裙子，下面放着一套崭新的贴身衣物，难怪张小江那么不自在。
乔沅却没什么感觉。
怎么说呢，自从重生后，她好像就缺乏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感了。
面对以前由爱生恨的秦暮景时，心如止水，仿佛陌生人。
面对俊逸潇洒，才智出众的男性，她也同样心无波澜，最多打心里夸赞一句，真好看，真优秀。
然后，没了。
什么爱恨情仇，完全与她绝缘。
男人和女人，在她的眼里，也没什么区别。
在酒店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前台看到他们俩身上的血迹，脸色都变了。
乔沅解释说他们二人是群众演员，血迹是为了配合拍戏撒的鸡血，前台才松了口气，热情又快速地帮他们办理好入住手续。
乔沅舒舒服服冲了个澡，穿上酒店的白色浴袍，才打开手机。
从下午两点到半个小时前，靳铭给她发了三条信息，问她从凶宅出来没有。
她打字回他：出来了。
信息刚发送过去，靳铭就打来视频，她扫了眼身上的浴袍，没什么不妥，这才按了接通。
靳铭也刚刚洗过澡，利落的短发还带着潮气，身上穿了件黑色的睡袍，腰带随意系着，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没有戴眼镜，没了镜片的遮挡，凤眸显得更加深邃，英俊的面部轮廓也越发立体，比平常多了几分禁欲高冷的气息。
他的目光从乔沅身上滑过，唇角勾起一道温和的弧度：“没有受伤吧？”
“没有。”乔沅随意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感叹，“这个世界总是在刷新我的认知，你肯定想象不到，我们今天在凶宅遭遇了什么。”
“什么？雨夜屠夫？”
“没错，网上的帖子就是他发的，他故意把人引到凶宅去杀害。不过最令人想不到的还是那栋房子，它竟然成精了……”
乔沅将自己在凶宅里的经历讲了一遍，猜测说：“凶宅应该是被受害者的怨气和血肉滋养，再加上面具的邪性，才产生了自己的意志。今天要不是那个冷面帅哥阿夜，我们还真不一定能齐齐整整地走出来。”
“阿夜？”靳铭不知想到什么，目光一闪，“他很帅么？”
“小孩儿是挺帅的，就是不怎么喜欢说话，看起来冷冷的，不过乐于助人，又很聪明。”
阿夜虽然没说出口，但乔沅看得出来，他也老早就看穿了老K的真面目和凶宅的异常，说不定他还比她早一点发现房子成精的事。
“小孩儿啊……”靳铭唇角上扬的弧度加深，“说了这么多夸奖他的话，看来你对我师弟的印象很好啊。”
“阿夜竟然是你的师弟？”乔沅有些惊讶，她从来没听他说起过自己的师门，“我能问一下你的师父是谁吗？”
“这有什么不能问的。我师父是玄真老人，他出生于古武世家。师父老人家前半生痴迷修炼，独自居住在山上，很少下山。二十年前，他偶然来了一趟海城，恰好遇到我被人绑架，就顺手将我救了下来。”
乔沅没有插嘴，认真听他说下去。
“师父婉拒了靳家的重金谢礼，说我跟他有缘，提出要收我为徒。我父母舍不得，犹豫不决，最终还是爷爷替我拍板。我跟师父上山，修炼了十年，直到成年才下山，我家人对外一直宣称我身子骨弱，在国外休养。”
修炼很辛苦，不止是身体，还有心性上的磨练。
很难想象，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龄，却能乖乖跟着师父与世隔绝，过着朴素简单的日子，十年如一日。
也难怪，他出生这么好，却能将荣华富贵视作浮云，把扶助天下苍生当做己任，守护这一方土地的安宁。
“你挺厉害的，换做是我与世隔绝那么多年，我可能都要疯了。”
乔沅右臂撑在沙发扶手上，用手背托着腮，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认真地望着靳铭，眸中丝毫不掩饰对他的钦佩和赞赏。
靳铭哑然失笑：“你大概是对现代的修炼有什么误解。我和师父师弟虽然住在深山里，但是物质条件却是不差的。你能想象到的东西我们都有，师父还专门请了各科老师教授我们文化课。他老人家说，时代不同了，我们古武一脉的传人也需与时俱进，不能再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
“……”
“顺便说一句，我下山的主要目的，是参加升学考，我是那一年的省理科状元。”
“……”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乔沅面无表情：“我等凡人，不配和大神说话。”
靳铭单手扶额，笑得停不下来。
“乔沅，你怎么这么有意思？”
“……哪有意思了？”她就是实话实说，有什么好笑的？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乔沅跟靳铭说了声“稍等”就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