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沁被那无处不在的声音折磨,已经快要崩溃。
她双手捂着自己的头部,拼命挣扎,脸上的表情一会儿痛苦,一会儿茫然。
周治平跟她差不多,用力咬破舌尖,维持着片刻的清醒,一把抓住肖沁的手腕嘶吼:“快走!”
就在他拖着肖沁转身逃跑的瞬间,四个身影飞快地扑向他们,竟然是刚才被他们打晕的观众。
他们一个手里拿着画框,一个拿着一根像树干的金属雕塑,一个双手举起一块石雕,还有一个竟然拿着一把水果刀。
妈的,他是怎么通过安检的?
周治平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他一脚踹翻举着石雕的那个。
又一脚将画框踢飞,正要抓住向他胸口刺来的水果刀,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
扭头一看,肖沁双手举起大砍刀,朝着他的脑袋砍来。
“去死吧!”
空旷的展厅里,乔沅突然爆发出愤怒的嘶吼,双手握住涂了血朱砂的杀生刃,凌空砍向一个栩栩如生的石膏人像。
石膏像轰然炸开,碎片四溅,粉尘漫天,那道环绕在所有人耳畔的魔音戛然而止。
咣当!
嘭!
啪!
刀、匕首、画框等等武器落了一地。
“我这是怎么了?”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我怎么躺在地上?嘶,身上好痛啊……”
观众们纷纷恢复了神智。
周治平绷紧的后背这才放松下来,他先低头看了眼差点砸到自己脚背的大砍刀,然后抬眸看向揉着太阳穴的肖沁。
“妈的,我差点死在你手里!”
被声音控制过的人,会忘记自己被控制的过程。
肖沁虽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可看到地上那把刀,也能猜到刚才有多凶险,脸上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怪我,今晚请你吃火锅。”
“我的脑袋差点就搬家了,这是一顿火锅能解决的问题吗?”
“对不起……”
“至少得十顿!”
“好好好,十顿就十顿,你要是吃腻了,咱们还能改成烧烤,海鲜大餐,反正你想吃啥都行!”
“这还差不多!”
雕塑区的角落里,乔沅从一堆石膏碎片中翻出一个小巧的黑色的东西,肖沁二人走了过来,问道:“那是什么?”
“蓝牙小音箱。”乔沅把东西递给他们,脸色不大好看,“有人通过手机连接这个小音箱,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控制了大家的神智。甄依依她们几个突然兴起玩笔仙游戏,应该也是被他所控制。”
肖沁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那个人竟然有通过声音控制别人的本事,这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他还能和鬼魂合作,控制声音影响的范围,你们刚才注意到没有,第一个听到声音的应该是那个叫丹丹的女孩。”
“对,是她。”周治平肯定地说,“她往展厅外跑的时候,表情突然出现了变化,就跟那些被控制的观众们一样。”
肖沁反应很快:“你是说那副肖像画里藏着的鬼魂?刚才只有丹丹看到画像里的人笑了,她是被鬼魂第一个选中的人,所以第一个听到那种奇怪的声音。”
乔沅突然问:“蓝牙设备的传输距离最远是多少?”
肖沁右手握拳,在左手掌上一砸:“这题我会。一般来说,只能在十米内传送,不过要是把蓝牙技术升级,是可以在一百米内传输的。”
她眼睛一亮:“你是说——”
乔沅点了点头:“那个用声音控制大家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我觉得他最有可能躲在这个展厅内,你们想,像他那种心理变态的人,一定不会甘心躲在暗处,他会像欣赏作品一般,近距离观赏大家被他玩弄的一幕。”肖沁托着腮分析。
周治平很快做出反应,拔腿就往展厅外跑:“去监控室看看!”
乔沅和肖沁赶紧跟上。
三个人一路狂奔赶到监控室,周治平亮明身份后,工作人员很配合,立马调出展厅内的各处监控。
会展中心安保森严,除了厕所里面,每个角落遍布监控,乔沅三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发现一个可疑人物。
那个人穿着黑色卫衣,戴着棒球帽和白色的口罩,在一楼展厅出事的那个时间点,他站在二楼一颗巨大的绿植后面,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二楼竟然有人?我们刚才只顾着查看一楼,完全忽略了上面!”周治平懊悔不已。
乔沅:“两分钟前,他已经走出艺展中心的大门,现在追他都来不及了!”
肖沁双眼一直紧盯着屏幕上那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抿着唇没有吭声。
乔沅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怎么会是他?”
肖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的,可那个男人的身形,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算他用帽子和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她还是认出了他。
“谁?”周治平和乔沅同时问道。
肖沁抿了下唇,将多余的情绪抛之脑后,面无表情地说:“陆廷之。如果真是他干的,我他妈弄死他!”
乔沅震惊脸:“陆廷之?那个享誉世界的艺术家陆廷之?”
周治平同款震惊脸:“卧槽……不是,肖沁,你竟然认识陆廷之?”
肖沁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陆廷之是两桩自杀事件,加盗尸案的嫌疑人吗?”
他们是在陆廷之的雕塑作品里发现蓝牙小音箱的,出事的时候,他又躲在二楼打电话,这嫌疑还不够大么?
周治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他一个大艺术家,据说身家几十亿,做那些事是图什么啊?”
肖沁垂下眼眸,唇角溢出一丝苦涩:“但愿是搞错了。”
两人搭档两年,周治平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正要安慰她几句,乔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那个叫林染的女孩,她显然极度恐惧,声音颤抖。
“姐姐,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爸突然发疯,他拿了一把刀要杀我,我妈去拦他,被他乱刀,乱刀砍死了……”
“呜呜呜,姐姐,我好害怕,我现在躲在我的房间里,我爸就在外面,他在用刀砍我的房门……”
电话里,嘭嘭嘭的劈砍声,伴随着林染的尖叫声,充斥着乔沅的耳膜。
她一颗心狠狠地提了起来,一边示意肖沁二人报警,一边叮嘱林染:“林染,你别慌,先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好,我记住了。现在,你把房间里凡是能推动的东西,比如衣柜、床、书桌,全都推到门口,将房门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