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夜里也是灯火通明。
常生糊弄过了正在值班的老林叔，来到了常峰的办公室。
林叔看上去瘦了不少，白发也增了一大片，林夕的过世让这个父亲深受打击。
或许林昭也是因为那种悲痛才选择了埋在心底?
二叔的办公室没有上锁，常生偷偷摸摸地钻了进来。
晃动了一下鼠标，果然如常生所料，二叔根本不关电脑的。
他翻找起了二叔的工作消息，终于找到了首都特异局联系人的ID。
常峰给对方的最后一条消息是简短的两个字。
不去。
常生记下对方的ID，用自己的手机添加了好友。
在这种大家都睡了的深夜，对方居然秒同意了好友请求，并发来了一条消息。
“常生?”
“对，我要单独参加这次救援任务。”
“好的，请告知一下到达滨海市的时间，我们安排下潜设备。”
对方似乎早就在等着常生私自接下这个任务，而他们的确给了常生一个无法拒绝的筹码。
“明天就可以动身。”
——————
滨海市的港口处。
工作人员已然排空了这里所有的无关人员，留下空荡荡的港口，以及一艘捕捞舰。
捕捞舰的侧面挂着线缆圈，半埋在海水之中的是一艘潜艇。
“你们……”常生郁闷地看着今天自己下了高铁后跟在自己后面的常峰林昭和小乐，“没必要跟来的。”
“不跟来，看着你送死吗？”林昭不满道，“我可接受不了再来一个亲近的人过世了。”
“你一个人下潜，能活着上来的成功率几乎为零。”小乐盯着常生说道。
“能怎么办，我就你这一个侄子了。”常峰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常生心里有些感动，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拉着其余人一同下水。
“我以为你说的单独参加是只有你一个人。”捕捞舰上的男人催促道，“上来吧。”
推辞多次也没有任何作用，常生还是与其余三人一同上了船。
常峰将常生拉到一边，凑在常生耳边说道：“这次我先不跟你们一起下去，如果你们发危险信号或者信号中断，我就马上下潜去救你们。”
常生点了点头，表示服从安排。
“我得在船上防着这个家伙。”
说着，常峰往之前船上的家伙那儿使了个眼色，“你们在潜水艇里还算安全，但是如果我也在里面，他再一割断线缆，那可就只剩我一个能活着回来了。”
“理解。”常生也小声地回应道，看着常峰似乎有些避着海水的模样，有些疑惑。
“什么眼神?”常峰发现了常生的异样，半羞半恼地敲了常生的脑袋一下，“你二叔怕水不行吗？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来这地方。”
“啊？”常生不敢相信地看着常峰，应龙会怕水?
“水土不服。”常峰从鼻子里冲出一口气，“我不喜欢这个世界的海水，又脏又恶心。”
无奈地撇了撇嘴，常生回到了林昭小乐的旁边。
已经接近信号源上方了，三人挂着舷梯进入潜艇，随着船上人员的操作缓缓下沉。
起初还是蔚蓝深邃的海水，头顶能看到明晃晃的阳光投入海中。
能够看到一些大群的海鱼黏成一团四散再汇聚，多彩的生物构成了一个美丽的水世界。
不过是不是能看到一些已经变得畸形的鱼类混在其中，或是长出了两个头，或是多了些奇怪的肢体，不知是因为核污染还是那个邪神的侵入。
“噫……我就知道这里不是什么旅游胜地。”林昭一副嫌弃模样看着窗外游过的双头鱼。
越是下潜，海水越是深暗，令人窒息。
生物逐渐少了起来，舷窗外偶尔游过一只长得极其抽象的深海鱼，身子亮着淡淡荧光。
头顶那属于太阳的光芒已然被厚重的海水遮蔽，光从视觉上已经难以分清上下左右，像是迷失在了虚空之中。
好在线缆与一直下沉的发动机的震动提示着他们仍在下沉。
压抑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舷窗下看到了一块发亮的圆圈。
逐渐靠近，那是一座城市。
一座仿佛被一个大泡泡包裹住的城市。
它悬浮在水中，散发着茵茵绿光。
潜艇像是被什么巨力推动着向其驶去，那座城市越来越近。
线缆断裂，潜艇失去了与海面的联系。
三人看见了那座城市，它的穹顶是深邃的海水，看不见光亮。
整个城市散发着绿油油的光泽，木质码头油腻、青苔与船蛆遍布。
是一座连根拔起的岛屿，岛的一侧有着高耸的悬崖，以及悬崖上的模糊建筑。
坠入深海却如返回地面，潜水艇突然自高空落下，再无海水的支撑。
“林昭！”小乐在失重开始的第一秒对林昭大喊道。
风暴呼啸，潜艇在自由落体中被托举住了，减缓的速度不至于让其摔落之后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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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儿的安全监控设备就是个摆设吧。”常峰冷冷地对着那个负责下潜设备的工作人员说道，“他们应该已经失联了。”
工作人员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不敢回话。
上级的命令他也只能遵守，谁也不愿意趟这躺浑水。
“坐着救生艇逃走吧，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
常峰转过了身子，没必要跟这个受人胁迫的小角色争论，没有任何意义。
“告诉你上司，我和我侄子辞职了。”
随着救生艇划破海水的声音，常峰盯着水面深吸一口气。
他的确不喜欢这里的水，有一种被人类和外神一同污染的脏污与臭味。
但是谁让自己有个倔侄子呢。
水花溅起，一道巨大的白影钻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