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接人下来的动静闹的挺大,事实上之前他们抓捕的行动是秘密批捕,但是调动的许多士兵,这事总归明眼人都能看到,城里人早就竖着耳朵在听外头的动静,毕竟潮州不太平,一点风吹草动的,都容易惊着这些百姓。
刚刚看着士兵们压着一群人进城,就议论纷纷了,这会儿又看到从山上带下来这么大一批被捆着手脚的人,百姓们的眼睛可都盯着着,街头巷尾的就嘀咕开了。
等人离开了,就有好事的探出头来说:“诶,刚刚压过去的那不是咱们对门的老张吗?我说怎么全家不见动静呢,原来是跑到山上当土匪去了。”在他的认知里,这潮州山上集结了一批土匪,还经常下山搞破坏,挺烦的。
他一开口,就有邻居应和,“哼,叫他们猖狂,还不是被朝廷抓了,我听说这次来的可是镇北王,抓他们就是分分钟的事。”早就看那些人不顺眼了,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山上去当土匪了。
这一聊就聊开了,一个老汉就拉着自家儿子的耳朵说:“你看看,还好我之前拦着你这个臭小子,还敢闹着要去占山头,昏了头了,这下要是被官兵抓了,我看你咋办。”
这些在城里待着的百姓大多还是盼着天下太平的,虽然时疫之事让整个潮州的百姓没有了多少盼头,但是只要朝廷一天没有放弃这里,他们就还有希望。
造反这样的事,只有在彻底活不下去的时候,才会一拥而上,如今他们虽然被关起来了,但是朝廷是一直有派发粮食等物资的,也没有短他们的吃喝,当然这都是宋大人的功劳。
宋箔简这会儿正跟进大夫们的进度呢,就听到手底下人来报,说是郡主到了,他一愣:“郡主?长宁郡主?没听错吧。”
收下人答道:“大人,没听错,是王爷身边的亲卫亲自去接的,听说早几天就来咱们潮州了,和王爷一起在山上摸排情况呢,这山上的问题解决了,说是现在要召集太医们一起攻克时疫呢,听说都有进展了。”
关于长宁郡主的名头,这么些时日也从京城里开始往外传了,宋箔简当然也听过了,只是他对这些当然是嗤之以鼻的,毕竟那些东西一听就玄之又玄的。
这会儿听到说人家关于时疫的事有进展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胡闹,太医们都没想出办法呢,郡主能有啥想法,这会儿召集太医们过去,不是耽误事儿吗。
他还没来得及提出反对意见,他旁边的太医们倒是激动起来了,“郡主来了,有进展了,快快快,走我们去见见。”
“果然是郡主,就是厉害,老赵啊,我就说吧,郡主肯定出成果比我们快。”
这说话的两个太医,一个是最开始调到潮州搞时疫的,他也是当初见识过封玥本事的人之一,另一个则是在京郊和封玥打过交道的,也算是见识过封玥本事的。
至于其他的太医,要么听过封玥的名头,要么也是见过封玥的,听说了她有了进展,也不含糊,都不待这位父母官的吩咐的,自发的就让人带路过去了。
留下宋箔简,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还真是怪事。”他这人吧,能屈能伸,先头有楚漓的人强势起来,他就不支棱了,这会儿郡主的本事看起来太医也是相信的,他也就半信半疑。
这是他的优点,当然也算是缺点,有点墙头草但是也想干实事,远远的追在太医们后头,就跟着去看了。
封玥和百里奚这会儿正吩咐楚一去准备一个干净的院子,布置场地,然后把吃了太医药之后成了癫狂之症的人带过来,待会他们要试药了。
百里奚对着太医们的方子看了又看,又结合封玥出来的东西研究,已经初步的弄出来一副药剂了,这会儿就是要来试药的,另外还要和太医们再讨论。
封玥不懂医,所以和太医们沟通的事就交给了百里奚,而封玥懂蛊的部分也都和百里奚说了,这会儿太医们来,就体现了百里奚的重要了。
太医们对蛊那也是完全不知道的,且他们接受起来也比较困难,封玥和他们说呢就造成了两边都在鸡同鸭讲,但是由百里奚做个中间人,那沟通起来就顺畅多了,他能理解封玥的话又能转换成太医们懂的话,两边频繁的点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事有好事了,一干官员们在院子外头站着,他们也着急的等消息,不一会儿楚一把试药人都带过来了,“郡主,人都带过来了。”
封玥看他们也是被关在铁笼子里的,这会儿天黑着,正是他们体内蛊毒活跃的时候,各个都跟魔鬼一样吼叫着。
“你们不是查抄了郊外的院子吗?把他们那里的东西都带过来,让小溪和太医们一起看看。”封玥特意和楚漓交代过,这里是重点,找到后东西务必都原封不动的查抄,没准用得上。
楚一点头,朝手下吩咐,不一会儿就把东西带过来了,他们去的时候还是惊动的里面的人,虽然人抓到了没让跑,但是东西他们都毁了,想要看到他们怎么配置药粉,那确实看不到了。
但是还是有惊喜了,封玥就看到一个小兵手里摆上来的东西,用一个很随意的纸包裹着,黑乎乎的一坨,看不出是什么,但是封玥就觉得这个东西很可能是谢迁弄的蛊虫。
她走上前去,用手指轻轻一扒,“咔”的一声,一条裂缝出来了,众人都看着她手中的东西,那裂缝里面装着一个拇指大小的虫子,这会儿正平静的躺在泥块中。
封玥笑了,看来这些人故意用药渣把蛊虫包裹起来,估计临时想出来的,怕他们找到了这东西,番邦人说了,白天才送过去三只,肯定没那么快用完。
“这是?蛊虫?”百里奚眼神好,脑子转的也快,他也听到了番邦人的话,他和封玥在山上虽然找到了谢迁的笔迹,但是如果能有蛊虫更好,这可真是惊喜了。
封玥点点头,“没错,是蛊虫,很可能还是这次时疫的重要引子。”
封玥和百里奚两人高兴着,太医们还是第一次见蛊虫,有点研究精神,这虫子确实和平日里见过的不一样,一个太医问:“怎么不动了?死的?”
封玥小心的用容器把它装起来,解释道:“这种蛊虫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养成之日就是死亡之时,身体的构造和一般的蛊虫不同,毕竟是为了入药。”
封玥没有将太深,只简单的说了几种蛊虫的特点,又把话题拉回来了,“好了,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的试药,这之后的工作还要交给小溪和各位太医了。”
太医们点头,“郡主放心。”
封玥没有插手后续的事了,有了配方,有了蛊虫标本,相信百里奚和太医们能比她做的更好,她本人可不是医科的料子,站在一旁观摩了一会儿,太医们一开始见百里奚年轻,还有些不以为意。
但是行家出手,就知道轻重,在这个靠本事吃饭的圈子里,不存在排外,众人就以百里奚为中心忙活起来了,百里奚也着手试药了,他和封玥配的药也要试试情况。
封玥看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了,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好像一直没见到楚漓,她走到院子里问,“你们王爷去哪儿呢?”
小兵知道他是郡主,和王爷是未婚夫妻,倒是挺敬重的,但是郡主的问题他答不上来,他摸摸脑袋,封玥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知情,“算了去找楚一来,我问问。”
小兵跑去找领头的,楚一也一头雾水呢,“郡主,属下不知道王爷去哪儿了?”
这下换封玥疑惑了:“你也不知道?他没和你说?”
楚一这下知道坏事儿了,赶紧的让把当初那个传话的人找来,“郡主,属下以为王爷和您有其他的计划,没追问,当时不是属下在跟前。”
封玥心里一惊,这会儿也顾不得了,只能等那小兵过来,然而小兵来了之后也是说不清楚,只是告诉封玥当时王爷什么也没说,只吩咐他把人带回去,然后就轻功朝着郊外去了。
封玥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兵,但是这会儿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他让你带谁回来,你过去之前他就和这个人在一起吗?还是怎么回事。”
听了小兵的描述,封玥了解到,楚漓一个人追着一个戴面具的公子出来了,两人发生了打斗,最后是楚漓赢了,那年轻公子被小兵带回来了,然后楚漓就走了。
戴面具的年轻公子,封玥皱着眉思考,“知道他是谁吗?”
小兵点头:“郡主,是裴夙。”
封玥心底一沉,果然是这家伙,如果是裴夙,他做了什么就说得过去了,裴夙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好对付的,她之前一直怀疑裴夙会蛊,但是碰到谢迁以后她又把这个怀疑压下去了。
但是现在一股为何感又上来了,她让小兵先下去,让楚一带路,她要去关押裴夙的地方看看。
楚一有些想劝,但是封玥说只有他知道楚漓在哪,得弄清楚楚漓发生了什么,他也就不劝了,他是知道一些事的,也是楚漓的心腹。
两人来到牢里,封玥没有露面,他让楚一装作愤怒的去激怒裴夙,她在后头观察。
楚一的出现并未引起裴夙的惊讶,封玥看的很清楚,甚至裴夙还笑了,这说明他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找他。
楚一让人把牢房们打开,并让人推下去,随即上前开始揍裴夙,“裴夙,我们王爷去哪了?”
裴夙手被链子绑着,没有办法躲,倒是只能受着,不过他竟然还在笑,并且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堂堂的四公子之首,如今沦落到阶下囚,还有什么好笑的。”楚一愤怒的出声,他是真的生气,他也不傻,这还看不出来王爷失踪和裴夙有关,他就不配做着亲卫兵了。
裴夙笑够了,听到楚一说他四公子之首后,眼神还阴暗了不少,“我是阶下囚,哼,楚漓就是一个小人,抢别人的女人,如今倒是成了皇家的人,风光的很,只是。”
“只是什么?”
裴夙恶劣的笑容挂在了嘴边,“只是不知道大婚之前和人媾和之事传出来,郡主是否还会选择他。”他想到自己看上的人,竟然选择了这么一个人,就意难平。
虽然他一开始并没有多喜欢封玥,而是想要利用她,但是看到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楚漓拒绝了他,这让他不能接受,早就视两人为死敌了。
潮州的计划是一早就定下来的,他不得不离开京城,原本想着等潮州事了,再想办法收拾他们,倒是没想到楚漓竟然来潮州了,那就怪不得他了,他倒是想要看看,出了这样的事封玥还会不会坚定的选楚漓。
毕竟他下的药,药效他最知道效果,如果没有女人,楚漓就等死吧,想到这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认为没有人会选择死,男人在这种事上,作出的选择只有一个。
楚一不用想也知道了,一定是裴夙做了什么,他大怒,“混账,你给我们王爷下药了?”
裴夙如今见他生气,越发猖狂,“没错,我亲自调配的药,醉春闺,哈哈哈,不知道你们王爷如今在哪个女人怀里快活呢。”
裴夙还在里面笑,封玥转身就走,从楚漓离开到现在,最少也有一个时辰了,楚漓中了这么长时间的药,不知道如何了,她要尽快找到他。
楚一让人把裴夙关起来,不要给吃的,追在封玥身后就出来了,他努努嘴,“郡主,王爷、王爷只喜欢郡主一个,他,”,楚一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那药一听知道是什么药。
他是知道王爷有多喜欢郡主的,这个时候,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作为属下,心疼自家王爷,不希望郡主与王爷有隔阂,但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封玥头没回,只道:“你们王爷不会去找别人的。”她说的这么肯定,让楚一一愣,没等他想明白,封玥接着说:“你去给我找匹马,我要去郊外。”
楚一听懂了,王爷去了郊外,郊外这会儿除了时疫病人,可没有别的了,王爷去郊外,就已经做了选择了,他不会去找别的女人。
见楚一还有些发愣,封玥吼道:“还不快去。”
楚一收回心神,轻功用到极致,找到马,赶紧骑过来,封玥没敢耽搁,骑着马就朝着郊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