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31年,这是一个多事之秋,皇后陈阿娇求子心切,做了一件糊涂事,窦婴也死在了这一年,象征着窦家的落幕,而史书中记载窦婴手中有一份汉景帝留下的遗诏,就是为了制衡汉武帝”
张尘端坐于桌子前,举起右手,做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老师,我有个问题,谁也没见过这份遗诏,怎么能证明这份遗诏是真的呢”。
王毅摇摇头,“这就需要你去探索了,毕竟窦婴至死也没有拿出那份遗诏,按理说,窦婴也是一个喜欢儒家的人,更是一个有才之人,如果只是因为与田蚡的冲突,汉武帝没有必要杀死他”。
“唉,谁知道呢,有些事情玄乎其玄,史官也不敢下笔啊,虽然史官很硬气,都是这种事情不明不白的,怎么写”,张尘做出了副摇头晃脑的样子。
“不过,汉朝最硬的还是使者”
王毅疑惑的看向张尘,眼中充满了询问。
“嘿嘿嘿,你不知道吧,你知道薄昭是咋死的吗”
“他不是汉文帝的舅舅嘛,怎么死的,说说”,王毅挑挑眉,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张尘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很感兴趣,桌子一拍,“客官想听后面的内容得加钱”。
一脑子黑线的王毅扭过头就要走,可他的胳膊被张尘给抓住了,“你真不想听?”。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出发”
“额,这还是刘启临死前告我的,这事还得从周勃说起,当年文帝……”
看着王毅满是感兴趣的脸,张尘就知道自己被拿捏了,有些后悔,但也没办法了。
“那年文帝通过陈平的助力,让周勃辞了丞相,主动回到自己的封国去,就是贾谊提出的那个”
“嗯,这个我知道,可是周勃难道没有反抗吗”
“反抗了啊,他们把文帝的竞争者淮南王刘长给弄到长安城里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周勃他们当年清除吕家势力时,没除干净,留下了一个吕后的男宠,刘长一见这货就怒从心起,一剑把这人砍死了,他一下子就被文帝给拿捏了,这样周勃也就没办法了”
“哦?是这样吗”,王毅扶了扶自己的眼睛。
“当年周勃回去之后,汉文帝派了几个小弟拿着他的剑在周勃家门口转来转去,这老小子吓得整天在家里披甲执剑,就怕几个大汉直接杀进门来”
“那这不是作死吗,我以前还以为这是诬赖”,王毅看着激动的张尘,很怀疑他说的真实性。
张尘只是疯狂点头,“就是这样啊,他让家丁也时刻准备着”。
“你的意思是,家丁里有二五仔?”
“对啊,其实他的状况文帝一直清楚,可还是要装作这事他不清楚的样子,然后让人把周勃关进牢狱”
王毅抬手示意他停下,“然后文帝舅舅薄昭就被收买,周勃也大喊,“我为大汉流过血,我为你们刘家受过罪”,这些我都知道,你说重点”。
“薄昭这一下子就惹到了文帝,于是又派了个使者出身的小弟去看看舅舅,这专业事还的专业的人来,那人出门前就明白了文帝的意思,到薄昭家里没说两句话就死了”
“嗯?怎么死的”
张尘挑挑眉,“这就得感谢你了”。
“我?”
“当年你不是给了我两粒药,我全都给了刘邦,刘邦吃了一粒,剩下一粒给了好儿子刘盈,不知怎么的,就落在了文帝手中,这使者出门前一个时辰就把药吃了,在薄昭看来,他就是死的不明不白的”。
看着王毅震惊的脸,张尘继续说道:“然后文帝就让人去薄昭家里吹丧,相当于现在有人在你的豪宅门口吹唢呐,还是丧曲,薄昭也明白了文帝的意思,不久就死了”。
“等等”,王毅用严肃的目光看向张尘,“按照你上次带回来的录像,刘启应该是在临死前第一次见到这种药,他怎么知道是你给的”。
“这….”
“算了算了,先不纠结了,刘启已经死了”,王毅摇了摇头,“好了,你出发吧”。
…….
未央宫中的刘彻凝视着面前的羊皮图,心中豪情万丈,根本不需要喝什么功能饮料也充满了干劲。
这个冬天虽然很冷,他内心的火热是天气不能阻挡的,热血青年已经燃起来了。
“陛下,魏其侯已经开始吃饭,也有医者去给他医治了”
“哼,看来还是不想死啊,那他怎么就是不愿意把遗诏给朕呢”
小太监看着陛下头也不回却发出了冰冷的话语,“到底有没有这遗诏啊,这窦婴你给陛下啊,本来以为你不怕死,没想到一听到不杀你了就又开始吃饭了,这些大人物怎么有这么个坏毛病啊,一出事就不吃饭,饭也没得罪你啊”,小太监没有等到刘彻的命令,只能站在柱子旁,内心疯狂活动。
“陛下,张先生来了”,卫青的到来打破了宫殿中的宁静。
“宣他进来”
小太监在刘彻的眼神示意下,一脸幽怨的走出了宫殿,一个年轻人迎面而来,“这小子是谁啊,陛下难道不看重我了嘛,身为太监,不被陛下看重,以后在这未央宫怎么混啊”。
张尘迈着大步走进了殿中,刘彻一副热情的样子,当场就要请张尘吃席。
盛情难却,盛情难却啊。
张尘看着桌上的一整块大肘子,还不放筷子的操作有些无语,这刘彻真是他爹的亲儿子,玩的都一摸一样,这小子学坏了啊。
“呵呵呵,张先生,做这肉的人,可自称是庖丁的后人,朕也尝过几次,确实相当可口啊”,刘彻拿着筷子笑盈盈的看着张尘,他在等张尘要筷子,眼神之中似乎传递出了“快向朕开口,快说出你的要求啊”的意思。
作为一个小人物,张尘没有那么讲究,依旧如同之前那样,直接抓起肘子一口一口剋了下去,这让刘彻相当失望。
一大块肉在张尘的狼吞虎咽之下很快就消失了,桌上只剩下一个空盘子。
“你个老小子,是一点都不上套啊”,刘彻本想拿捏一下张尘,没想到这人是一点都不讲究,压根不上套,内心的感叹也不好说出来。
既然如此…..
“张先生好胃口,吃完帮朕办一件事吧”。
“额,陛下不妨先说说什么事”,张尘先用手抹了抹嘴,再抓起旁边的帘子将手擦干净,“你老爹还给放块布,你是纯纯啥都不给啊”。
刘彻看着他一副游侠儿(无业流民)的作风不禁有些头疼,“麻烦张先生去一趟魏其侯府,将先帝遗诏拿回来”。
张尘假装为难了一两秒,起身应下了这件事,拿起刘彻给的令牌大步走向了皇宫外。
“不对,这老小子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朕上当了,答应的太干脆了”,刘彻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咬牙切齿,这让旁边侍奉的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
“娘嘞,这陛下怎么会突然变脸了,这平时不是最喜欢吃这个茶汤嘛”
…..
病卧在床的窦婴,吃着下人喂的饭食,那是相当满意,这陛下果然还是念亲情的,咱和陛下果然是实在亲戚。
“君侯,门口有一人持陛下令牌而来”
“快快快,把药端过来,把饭收了”,窦婴手忙脚乱完成了一切,以至于张尘走进房间之后看到了一脸病态的窦婴和满屋子的药味。
“窦大人病的这么严重吗”
窦婴疑惑的看着眼前说话的年轻人,这人有点印象,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唉,年龄大了,牢狱之灾已然让吾如同风中烛火一样,看不到明日了啊”。
“你这一说就露馅了啊,你这声音跟虚弱区别真大啊,明显是装出来的”,张尘脸上做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也唉声叹气起来。
“唉,想窦大人你好歹也是平定了七国之乱的大功臣啊,怎的如今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唉,想我窦婴,当年追随先帝,为这长安城的安危流过血,受过罪,今日躺在病床上,依旧能记起当年战场上的日子啊”,窦婴终于听到了有人记得自己的功劳,内心对此人也是大生好感,这几年过的太难了,姑姑走了之后,那狗一样的田蚡仗着自己姐姐是太后,各种污蔑自己。
“既然如此,窦大人何不将先帝遗诏交给陛下,这样也能为自己谋个出路,相信陛下一定会念着之前的情分,不会太为难大人的”
窦婴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差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更加虚弱,“这遗诏是先帝留下来的,我怎么可以违背先帝的命令,将遗诏随便交出去呢”,似乎用力太多,窦婴还咳了几声。
“还以为你小子是来干什么的,这圣旨我要是交出去,我还能活吗,外面可是有着田蚡这条恶狗时时刻刻盯着我的”,想到此处,窦婴捂着嘴虚弱的咳嗽着,连绵不断的咳嗽声在无声的告诉张尘,我生病了,你小子赶紧走,别在这问来问去。
张尘装作傻傻的样子继续站在那里,等着他咳嗽完,演不下去的窦婴无奈的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窦大人这遗诏是不是有问题啊”,张尘摸了摸床沿,“圣旨上不是先帝盖的印,是窦大人自己盖的”。
“哼,阁下若是来诬赖于我,大可请回,我窦婴不怕这些”
张尘转身走到门口,将门关了起来。
窦婴看着关门靠过来的张尘,内心一阵惊吓,这人要干什么,自己可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五十多岁的老年人啊,也不装生病,身体死命的向后靠去。
“你就说吧,这田蚡是想要你的命,你不让陛下满意,谁还能保你”
窦婴沉默了许久,还是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知道已经是必死之局了,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在骗自己而已,如今王太后得势,我又惹到了她弟弟,窦家以如同当年之吕家,唯任人宰割耳”。
“既然如此,你将圣旨交给陛下说不定还能保下家人”
“你能保证吗”,窦婴期盼的看着张尘。
“我保证个锤子,我就是想知道有没有这回事,不过看他这样子应该是确实有”,张尘摇摇头说道:“我保证不了,不过我可以帮你传话给陛下”。
窦婴最后还是答应了这件事,张尘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皇宫。
未央宫中,刘彻耐心的听完了事情的经过,立马叫来一个小太监,耳语了几句,小太监弓着身子立马跑出了皇宫,不多时,小太监抱着一个盒子回来。
刘彻在张尘的注视下看完了“黄布”上的内容,不顾张尘好奇的目光,将盒子放在了自己身边。
“今日多谢先生了,来人,送送先生”
这么直接的撵人吗,小太监带着满脸幽怨的张尘走出了未央宫。
“切,还以为你小子有多了不起呢,不一样被陛下撵出来了”,小太监脸上得意的笑容根本压不住。
走到皇宫门口时,一群衣着奇特的女子,拿着一个令牌向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那是哪”
小太监往那边看了看,“哪里啊,应该是去皇后那边的”。
解释完张尘的疑惑后,小太监继续向前走去,目送着张尘离开了皇宫。
……
半个月多月后,一群士兵走进了窦婴家,四处翻找之下,并未找到所谓的先帝遗诏,看到的只有一个假的。
田蚡开心的走进了长乐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姐姐,两人喜不自胜,看来陛下虽然掌握了兵权,但是太后才是这个国家最为尊贵的,外戚的力量依然这么大。
重铸外戚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田蚡坐着自己的大劳,美滋滋的准备回家叫几个人吃顿席,这窦婴完蛋了,自己真的应该吃顿席。
摆了两桌,吃席吃到一半,外面传来了窦婴要死的消息,田蚡开心的多喝了几杯,多剋了两个肘子,旁人直呼大人好酒量。
如果满分100的话的话,大家会给此时的田蚡98.4,不为别的,只是他有1.6。
“短视之人,今日之窦婴,何尝不是明日之田蚡,哼,首鼠两端之人,不可长久也”,门口一个文人打扮的门客看到田蚡此时的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为别的,只是想坐明早开城门口的第一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