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当然不是她多年以来收集所得,而是今早快递刚搬上来的。
某位钟情于寄快递的大哥,听说她找到了能开箱子的人,这不连夜叫人邮寄过来。
箱子上面蔓延的金色纹路明显是某些封箱的阵法,安非观察了一遍,也没有看出什么破阵的名堂,最后在征得苏苡的同意之后,决定继续上次的扯锁暴力开箱法。
值得一提的是,最后八个箱子开出来七个完整的卡牌箱,可惜其中有一个,因为太过古旧,开锁过程中金纹断裂,连箱带牌一块销毁了。
安非表示抱歉,苏苡摆摆手:“没事儿,这本来就不太行了,你再晚两年出现,这些箱子可能一个都留不住,早都风化自毁了,留下的所有,都应该感谢你。
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安非,我一定......替你转接110。”
话虽这样说,苏苡还是一边给他转账,一边思忖着如果可以,以后力所能及地要报答他。
这一次她的吸收速度明显比儿童时期快多了,在牌面并没有拆解排列的情况下,就直接一股脑涌入了胸前的光圈里,缓冲时间大大减少。
安非搭眼一看,数量最多的,可能还是太阳牌,橙黄的一片,格外高端大气上档次。
告别了苏苡的炸鸡邀请,安非后脚又收到荼白的召唤短信,于是只能继续他打工人奔波的生活,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工作场所。
幽灵灯神死去时,安非感觉到了一丝太阳的气息,他怀疑是苏苡暗下杀手,但是没有证据。
希望荼白不要纠结于这个问题,真要让他往下深查,安非清楚自己第二能力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引火烧身,那也只能是胡说八道。
这边苏苡独自坐在空空如也的房间,看着先前一个个化作飞灰不留痕迹的木箱,心里只觉得一阵空洞。
无论是人还是神,有时候都难免成为一个矛盾的生物。
为什么要铸造这么多牌呢?为什么最终一个也没有亲自交到她的手上呢?
童年里无数次等待哥哥的认可,直到最后好像也没有被承认。
昭暄自爆之前,让昭影带走了几乎全部的财宝,其中就包括太阳神的伴生神器,也就是逐日之弓。
一整个国度的宝藏啊,无数人的财富与心血,足够昭影走到哪里,一辈子都是衣食无忧。
是搬运的时候太仓促了吗?为什么她的卡牌也在里面呢?
苏苡已经不愿意多想了,因为没有意义,太阳神已死,直到苏苡在火海中被烧成灰烬,也没能明白他最后的想法。
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一次呢?那么多年,她跟在昭暄身后,牙牙学语地叫哥哥,那些温暖的怀抱和话语,苏苡一辈子都记得。
小时候少不更事,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长大以后才慢慢懂得悔恨与难过,以及铺天盖地的孤独。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把卡牌归还于苏苡,以自己当初的实力,就是平位亲临,也不是没有争胜的余地。
他宁愿和苏苡,和所有人共同赴死,也不愿意让苏苡放手一搏,争取一线生机。
为什么?苏苡不明白,她的哥哥,究竟为什么要走向这样一个极端的结局?
好的坏的掺杂在一起,爱与谎言经过时间的淬炼反而筋骨相接融为一体。
于是剥开记忆的迷雾,看到曾经的遗留,回忆起熟悉的面孔,苏苡发现他们竟然都在渐渐消逝,过去扭成一团乱麻,真相被埋没在宇宙洪荒。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无端的渴望,她无比渴望活下去,人生那么漫长,只要有时间,只要肯探索,总有一天,她会再次被爱意和亲情包裹,再次成为一个幸福的人。
整理好心情,苏苡把房间打扫干净,拉开窗帘享受阳光,打开窗户通风透气,听到街上偶尔传来炮竹的声音,瞥见三轮车的大爷在路边摊开一个个浓墨重彩的福字随声吆喝,她忽然意识到好像要过年了。
苏苡喜欢过年,喜欢看着春晚喝着鸡汤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嗑瓜子。
往常的时候,梵起对人类的节日并无归属,于是馆言的年节假期全部给了苏苡,不要质疑馆言的贤惠,他包起饺子来,真的是好吃到起飞。
现在馆言去找男朋友喽,苏苡只能海上生明月地遥遥祝福一下,心里却在盘算着,救不回来就算了,料想他跟着荼白也受不了什么罪,自己不如想想怎么奴役一下楼上楼下的诸位大神,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舒服一点。
害,这就是时运啊,整不好自己今年看春晚的时候,还能多两个捏腿锤肩的帅哥服务呢!
PUA的话术瞬间充斥着苏苡的脑海,这是宋熙第一次在地球过年吧?此时不p更待何时,苏苡一溜烟窜到楼下追剧的宋熙身边,开始传播苏苡版新年劳动守则。
说干就干,两人一番商量,一个写菜单一个做家务,气氛瞬间就搞起来了。
三天一闪而过,命运先生拿着替死的解药下楼的时候,差点误以为自己进了高老庄。
张灯结彩花红酒绿,命运先生往餐桌一坐,顿时感觉自己像在吧台。
“镭射灯是什么鬼啊?把这挂到阳台上吧,大过年的,你闪到寡人的卡姿兰大眼了,你这样我还怎么眉目传情?睁都睁不开。”命运先生一手捶腰,一手把解药递给苏苡:“快尝尝怎么样,我特地做成了柠檬口味。”
苏苡看着烧杯中淡绿色的液体,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张开嘴,准备伸出舌头先舔一口试试味道。
然而就在苏苡张嘴的那一刻,命运先生手疾眼快,腰也不疼了眼也不酸了,抬手往苏苡杯子上撞。
苏苡一时不察,被子被举高,里面的液体直接被倒灌进入口中,一口气从舌头酸到了肠子,那滋味,可谓销魂。
五彩镭射灯的照耀下,苏苡缓过劲来,脸色渐露狰狞。
命运先生仍然嘴硬:“良药酸口,一饮而尽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儿啊,酸在你身,痛在我心.....”
天空飞来钢铁一拳,苏苡的利爪上还镶嵌着昨日新做的钻石加长暗器,命运先生嬉笑一声拔腿就跑,两人你来我往,狐狸的哀嚎响彻云霄。
宋熙回来的时候,苏苡正把躺平的狐狸饼挂在晾衣架上,和镭射灯一起沐浴在阳台的日光之下。
宋熙一来,苏苡立刻抛下狐狸饼,上来就是动身动脚地嘘寒问暖:“宋熙熙,今天外面是不是很冷,怎么都不带手套套,快快快,到我炙热的怀抱里暖一暖。
胸口冷不冷啊?乖哦,我摸摸看。”
狐狸饼不知何时也窜到宋熙腿跟前,一个灵活跳跃爬到他的肩膀上:“我摸摸我摸摸,我也要摸摸。
嗯......我闻到了冻羊肉的味道,今天吃羊肉火锅吗?”
宋熙把苏苡作案的手从自己的怀里拔出来,虽然大家都不把命运先生当人看,但是某些活动总归是少儿不宜白日不应。
至于狐狸,当宋熙把手中的羊腿肉抛出去时,狐狸紧跟着就飞出去了。
“今天吃披萨,羊肉年夜饭那顿再吃,谁敢碰这只羊腿,我就用谁的腿下火锅。”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是看向四目狐狸的,不是因为苏苡不会偷吃,而是因为他拿苏苡没办法。
狐狸听到宋熙的话,再看着从天而降的羊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张口去接,可时间不等人,加速度也不等狐,羊腿Duang地一声落在狐狸的尾巴上,又是一阵凄惨的哀嚎。
宋熙套上草莓熊围裙进厨房做饭,苏苡抱着瘸腿狐狸坐在一边望眼欲穿:“多放点蘑菇,我最近好想吃蘑菇。”
怀里的狐狸举起梅花爪爪:“芝士,多放点芝士,我喜欢拉丝。”
宋熙轻轻点头:“行,我知道了,你俩到外面玩儿去吧。”
这两人在厨房,宋熙很担忧袈裟,哦不,羊腿的安危。
不是不给他俩吃,总要给年夜饭留点食材吧,不然宋熙再厉害,也不能来个花样烤空气给他们裹腹。
更何况,命运先生前几天带着苏苡狂炫羊肉火锅,吃到苏苡直飙鼻血,苏苡本人不在意,但宋熙不能不管,只能是暂时强制让她清淡饮食。
两人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厨房,在门口逆着光双双挥手黯然退场。
宋熙在厨房默数了一百八十秒,还没数完就听到外面一阵噼里啪啦雷霆噶吧。
起因似乎是遥控器的归属问题,苏苡想看猪猪侠,命运先生想看海绵宝宝。
最后两人似乎达成了协议,电视机里传出道德与法治的声音。
宋熙轻轻勾起嘴角,把披萨放进烤箱,提高声音对着外面的两人说道:“二十分钟后吃饭,一会儿外面要是有一根狐狸毛,你俩晚饭就都可以去阳台上汲取日月精华了。”
话音刚落,两人痛苦哀嚎的声音比电视里囚犯的悔悟更甚。
“吸尘器,咱家的吸尘器呢?”
“慢点慢点,你踩到我的尾巴了。”
“快变回人啊,你一直在掉毛。”
“把吸尘器从我的头顶拿开,哎呦~哎呦!救命。”
“对不起对不起,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狗贼,拿命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哈哈哈....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