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只是荼白修长而有力的手掌,以一个向外推拒的姿势,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下一秒,白雪仿佛被触动到了某个脆弱的神经,突然发狂一般凑近荼白,不顾一切地扭动着身体,他按住荼白的肩膀,垂下头甚至想要强吻荼白。
可荼白更快,直接单手扼住了白雪纤细的脖颈,然后迅速把他从自己的腿上扯下来,狠狠地抵在一旁办公桌下的抽屉上。
白雪的背部以及后脑传来一阵剧痛,因为后面的抽屉并不是光滑的,凸出的扶手重重地磕在了他的身上,鲜血混在乌黑而散乱的长发中留下来,还没落到地上,就已经在黑发中弥散殆尽。
可这都不是最痛苦的,荼白冰冷的手指扼住他的咽喉,卡得他几乎不能呼吸,只能勉强发出嗬嗬的挣扎声音。
窒息感愈加强烈,胸腔开始出现挤压,视线也在模糊,有眼泪从白雪漂亮的瞳孔中溢出,身也痛心也痛,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这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心中悲伤长河所流泄出的一角哀思。
从十五岁在白雪王国遇见荼白起,白雪心中便永久地记下了那个肆恣少年的模样,阴暗的王庭覆灭之后,白雪想要跟着荼白一起离开。
但是荼白不要他。
于是他只能看着某人离去的背影,思考着自己这些年的肮脏与屈辱,厌弃着自己的孱弱与不堪。
当情感足够丰沛而达到绝望时,他发现自己不再是一个机械的NPC,他似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拥有了一颗真正的心。
从此爱意滋生,执念蔓延,荼白成为他穷极一生都追逐不到的光阴,耗费所有而得到的枷锁。
刑罚,饥饿,色欲,肉体,那些肆意游走在他身上的手,那些沉入身体的痛,那些灌入胸腔后迷离的药,白雪王国的恶意,程序编纂的悲哀,阴森华庭之下掩盖的腐朽,终将成为他的原罪。
十五岁的白雪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启中,伤痕累累衣不蔽体地躺在冰冷的大殿之上,思考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空洞的眼睛即将流干最后一滴泪时,有人给他披了一件衣服。
然后血与火蔓延了整个王庭。
达官贵人在痛苦的嚎叫,他尊贵的父王在跪地求饶,别人鲜血蔓延至他的身下,正如同无数次他在呻吟中蜿蜒流下的长河。
火光明灭侵吞,一切终结之时,一只手将他拖出了火海,然后拍了拍他的脑袋。
他看到了蓝色的天,天上落着白色的雪,雪花落在他的脸颊之上,遮盖了所有的罪。
......
也许是嗅到了鲜血的气息,也许是看到了白雪的晶莹的泪,荼白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中天鹅一般纤细的脖颈,任由白雪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虽然生气白雪的暨越,但也确实没有杀死白雪的打算,顶多算是一个距离警告。
否则就不单单是捏住咽喉令他窒息,而是第一时间就掐断他的脖子。
“把你的血擦干净,然后滚出去。”荼白冷冷地对地上之人说到。
白雪的视野逐渐清晰,重新看到了这个冷漠男人的面貌,他的面庞看上去依旧是精致而恣肆,甚至是满含笑意,可说出的话却是如此冰冷刺骨。
白雪抬了抬手臂,想要借此支撑重新站立起来,动作起伏间,立刻牵连起背后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他最终也只是在地上扭曲着爬行了一小段距离,没能站起不说,反而用自己的血迹把地毯弄得更脏了。
如此没有尊严的爬行,当然不是白雪惧怕疼痛而无法站立,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了,从脚趾到后颈如同触电般被贯穿,一阵又一阵酥麻与瘫软不断袭来,偶尔还夹杂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战栗。
他很清楚这是吃了药的后遗症,但是没办法,童年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般印刻在他的灵魂之上,没有药物掌控身体,对他而言就是人间地狱。
白雪又开始喘息起来,这一次却不是因为窒息所带来的痛苦,而是因为某种炙热正蔓延在他的肉体之上,灼烧心脏与胸腔,带来一阵阵盘旋难去的瘙痒。
微凉的空气甫一进入身体,就立刻被这具火热的躯体而融洽,化作一股股暖流滑向腹部,白雪的呼吸更加急促起来,他现在是真的想要快点离开,但是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只能重新瘫倒在地上。
他再次挣扎着试图支撑起身体,但荼白明显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抬起脚照着白雪的腹部就要踢下去。
然而这一脚终归没有落到实处,因为书房的门就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打开,荼白微微侧头向外望去,就见到安非正一脸尴尬地望向他。
是安非开的门吗?
当然不是。
是馆言知道荼白下手没有轻重,所以拉开门吸引了一下荼白的注意力,然后火速逃窜。
安非:......我也是你们py中的一环吗?
作为一个优秀的多年职场工作者,安非和荼白四目相对之后,试图凭空捏造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那个,荼白大人,我来汇报一下副本的年度收支报表。”
“你说。”
安非顿了一下,从系统背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打开以后开始照本宣科地念了出来。
淦,刚才光顾着看年度情感大剧了,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是来送报表的,他可是有正当理由啊。
“截止今年二月一日,童话游乐园副本......”
他刚念了一个开头,荼白就遭心地挥了挥:“把表放在这里吧,一会儿我自己看。
我去洗个澡,你把白雪弄走,然后让人把这儿清理干净。”
“是。”安非轻轻颔首,目送荼白进了洗浴间。
三秒钟后,荼白从浴室中退了出来,表情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他冷晲了一眼还在地上摩挲的白雪,忍着怒气打了个响指。
房间内设施顿时无风自动起来,浓重的玫瑰香气散去,白雪留落在浴室的衣物,地毯上的血迹,床边的水迹,还有镜子上隐约的雾痕瞬间寂灭,一切重新恢复成为最初的整洁摸样。
与此同时,白雪穿在身上的浴袍,因为本来也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也随着房间的清理而消失。
他终究还是衣不蔽体地躺在了冰冷的地毯之上,这是荼白对于他擅动东西的警告与惩罚。
当然了,也不能算作是完全的赤身裸体。
漂亮的蝴蝶铃铛随着微风煽动着翅膀,狐狸的尾巴在某些缝隙中展露出来,还有漂亮的红色圆环,美丽得如同鲜艳藤蔓。
满身的凉意和羞耻让白雪下意识蜷缩起身体,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依靠着地毯,仅有的神智却又在担心自己会把地毯弄脏,最后只能一次又一次无助地喘着粗气,把眼泪尽量流进修长的乌发里。
“以后没有允许,不要让他进我的房间。”荼白最后给安非交代了一句,解开扣子走进浴室。
安非四处环顾,馆言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过作为白雪的半个情敌,他的离去对白雪来说也能算件好事,至少给了他最后一点可悲的尊严。
安非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他突然有些庆幸,今天穿了一件宽摆的风衣,厚不厚的,至少是足够长了。
他把风衣盖在白雪的身上,然后裹春卷一般把地上的人抱起来,他不知道白雪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但是至少先离开这里再说,免得荼白一会儿出来又拿他泄愤。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白雪已经神志不清,但他似乎害怕弄脏什么东西,所以一直是蜷缩着的乖巧状态,整个人软的不像话,非常好抱,完全没有出现抗拒挣扎或者上下其手的状态。
安非带着他顺利离开了荼白的神国,他想把白雪送回胡桃王庭,但是系统拒绝了他的请求,理由是胡桃王庭管理员目前神志不清,害怕安非进去以后顶风作案。
安非:......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人与统之间的信任呢?
怀里的白雪似乎已经濒临忍耐的极限,他的手开始胡乱地摸索,颤抖而又隐忍地触向安非的身体。
身后颤动着的狐狸尾巴也在随着身体的动作而不断摆动,终于,有什么东西浸湿了安非腰间的衬衣。
安非的身体立刻僵住,深呼吸了三四次,才忍住把白雪脱手丢出去的冲动。
家人们,打工人的痛苦和无助谁懂啊?
带回家?那是不可能的,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安宁呢,小朋友好奇心旺盛,问起问题来他不好解释。
去宾馆?白雪这迷离的状态,说和自己无关谁信啊?抱着这样一个神志不清的大美人开房间,自己就算长得再道貌岸然,也逃不了警察叔叔的盘问。
略微思考,安非最终还是找了一家宾馆办理了入住手续。
不要问,问就是他有缸中之脑,可以略施小计蛊惑一下前台。
进入宾馆房间,安非直奔浴室,把白雪放在洁白的浴缸里,然后拿着淋浴头,把水开到最冰冷,照着他的脑袋直直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