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借到钱了！”
马雪忽然大嚷大叫起来，她从车尾跑过来，跌跌撞撞，把货物撞倒了好多。
这个女人疯了一样，之前奄奄一息的样子不见了，浑身都放射出欢乐的光芒。
她先是扑到副驾驶上，在高云卓满是泪水的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又转身扑进田野怀里。
幸好她没动嘴，只是伏在田野身上哭泣，要不然田野真想把她一掌打飞。
“谢谢你！你教的方法很对，呜呜呜……”
田野本来被高云卓弄得头晕脑胀，感觉很怪异，被马雪这么一搅和，气氛便散了。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田野真想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会骗人的双马尾辫萌妹子。
但现在的氛围，就不太适合动手了……
高云卓看了马雪一眼，神情很复杂。
“好了！恭喜你，雪姐！你现在既有物资，也有房间，一个月的时间里，你应该是安全的。”田野礼貌地拍了拍马雪的后背，然后把她推开了。
这个女人太没分寸了，一直夹在中间，想搞事是吧？
田野系好安全带，挂上档，说道——
“走吧！雪姐你快点订房，再迟说不定就没了！现在钱贬值得很快。”
“啊！怎么回事？一百万？”马雪拿着手机，忽然惊慌失措地喊道。
高云卓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转身问道——
“怎么，只剩一百万的房间了吗？”
“不，是……是……”马雪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田野轻叹一句，说道——
“应该是房间涨价到一百万了，今天什么东西都在飞速贬值……”
高云卓看着车窗外，轻声说道——
“嗯，也包括我吗？”
田野想了想，他本来不是这个意思，但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驳。
高云卓身上，他曾经喜欢的那些美好气质，确实完蛋了！
或者说，变成了别的什么怪东西……
而且，田野决定不再轻易说喜欢谁，说出来也是贬值的。
田野苦笑了一下，说道——
“你的价值没变，你一直是个很好的团队伙伴！我觉得咱们都往后退一步，免得互相伤害，以后咱们只计算价值，不涉及感情什么的，这样比较好。”
“你对我的好感度降低了？不喜欢我了？你刚才一直没有回答我。”高云卓追问道。
“我不知道，也说不清。”
“那你刚才，有没有想……”高云卓转过脸来，歪着头，似乎在逗田野，但却不停流泪。
“别这样，我刚说了不谈感情。”
田野深深叹了口气，又说道——
“你是个善良的女生，我昨晚见到你的时候，感觉你很治愈，你今天抱我的时候，我甚至想睡觉，你看到效果了，我后来睡着了……但现在，你应该先治好自己。”
“对不起，伤害到你了……”高云卓转过身去，双手抱头，失声痛哭起来。
田野没去劝她，因为越劝就越疼。
他也告诫自己，这些已经无所谓了。
他甚至提醒自己趁机拿捏住这个女人，提高这次旅行的安全性。
至于需要付出的感情，只要当成游戏，就都是假的。
就像林希芷那样，高傲、愤怒、惊慌失措、绝望、迷乱、幻灭……
全是假的，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她甚至还把头贴在自己胸口，说了那些含情脉脉的话，还有……
田野一边开车，一边回味了一下，这抵消掉了高云卓带来的混乱。
那个小紫牛，既可以全身心投入，让你以为是真的。
谢幕的时候，她踩一脚油门，立刻就可以绝尘而去……
过了一会儿，高云卓止住了哭泣。
她深呼吸着，主动在调节情绪，像是个自制力不错的女人，可惜只是暂时的。
她在其他方面，一塌糊涂。
田野决定转移话题——
“其实你的过去与我无关，没认识我之前……算了，咱们不谈这个，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怎么不去看看马雪的情况？她晕倒了，一直躺在过道里。”
“嗯……我听见她的呼吸声了，她没事，如果醒了反倒有事，她可能会大喊大叫，然后大哭，接着哮喘发作，然后窒息，弄不好就死了……”
高云卓停下来，过了几秒，才继续说道——
“就让她昏迷一会儿吧，也许她能做个美梦，在梦里住进那间酒店，而且……”
高云卓转过脸来看着田野——
“我知道自己哭过之后会变难看，但有人偏偏喜欢，把这叫梨花带雨……你要不要……”
“我在开车！”
田野有些恼怒，不动心，不代表不会生气。
“我也是……”高云卓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丝诱惑。
“你怎么这么矛盾！”田野想揪自己的头发，这个高云卓损坏得有些严重。
高云卓“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擦了擦泪水，这个动作她已经重复太多次了。
田野忽然意识到，也许过去一段时间，她经常流泪。
“我说过，我只要一运动，烦恼就跟着汗水流走了……”
“嗯……”田野应了一声，说道——
“其实也可以跟着泪水流走，哭一哭也能释放压力。”
高云卓看了田野一眼，摇了摇头，双马尾辫晃动着——
“反正……不就是忘记噩梦吗？我很会的……”
她好像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
“不要想了，我最近才明白，活着就是受折磨，我只能接受。
有时候我想，干脆就不活了！
可第二天我又必须阳光快乐，我有爸妈，我是个乖乖女，我必须活下去！
我也喜欢安慰别人，那让我觉得自己还没变，还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反正就是熬着呗，白天发光发热，晚上回到黑夜里……”
高云卓这种状态，是一场噩梦，她跳不出来了。
这个女人是个谜题，答案已经挖掘的差不多了。
没什么明显威胁，如果有，那也是对她自己。
“重新开始吧！这次末日危机正好救了你！你不要下车，我们直接开到云上雨歌酒店，让其他人滚，去他妈的！”田野骂了一句，他很少说脏话。
高云卓转过脸来，眼睛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就那样凝视着不说话。
田野被她看得有些别扭，只能继续说道——
“如果末日来了，很多人都会死，包括那些人！你可以重新开始，先在酒店住一个月，然后走一步看一步！我们有房车，有物资，而且你有体育生的底子，谁也欺负不了你！”
“嗯，谁也欺负不了我……”高云卓点了点头，却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忽然，她的手机又响了——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多希望那个人是你……”
她看着手机，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那个东西挂断前接听了！
“嗯……我知道了……不要……真的对不起……你发定位过来……”
田野皱起眉头，高云卓这是在走向死路。
“你就不能好好活着吗？”
高云卓甜甜地一笑，眼中又焕发出阳光、活力之类的正面能量——
“对不起，我不该走错路，不该遇见你！我刚见到你时，确实想哄哄你……
现在哄也哄了，抱也抱了，却全搞砸了，我一直在骗你、害你……”
她手中的电话还在发出声音，没挂断。
她翻看了一下聊天软件，又继续和对方通话——
“我看到了，还有五公里，高速路口会合？嗯……很快就到……”
田野猛地一打方向盘，冲进了路边的一片砂石地里，然后猛踩刹车，解开安全带。
“你要干嘛？”高云卓先是惊讶，随即脸红了——
“别吵醒雪姐……”她小声说道。
田野抓住高云卓的胳膊，踩着雪姐身体间的空隙，往通道后方走去。
他把被褥全部推到旁边，那张白色的床便空了出来。
高云卓那对漂亮的杏眼中，含着晶莹的泪珠。
田野的火气冒上来了，这是逼着他不择手段！
“卓卓！”
“嗯……”
高云卓回应了一声，她闭着眼睛，不敢发生目光接触。
这女人的心智一直处于混乱状态。
她深呼吸了几下，低声呢喃道——
“这是个美梦，让我死在里面吧……”
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声说道——
“真的……没那么严重……我很抗拒的……”
趁着高云卓脑子不清醒，田野在身后箍住她的脖子，然后手臂收紧——
“啊……你要干什么……”
高云卓受惊了，这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很快，她就喘不过气来，进入窒息状态。
十几秒后，她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