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继续在路面行驶。
广播里依然滚动播出着灾难预警、疏散指南、路况通报之类的紧急信息。
当然也有滤水器、保健品之类的广告，仿佛灾难只是一场出现在冬季的台风，虽然威力奇大，但早晚也会过去，一切都能恢复到正常……
田野一边开车，一边拨打了云上雨歌酒店的前台电话，得到了确切的答复——
已经生成的订单，无论如何都有效！除非客人自己取消，或者始终无法到达。
挂断电话后，田野平静地说道——
“房间他们会保留一个月，提供一日三餐，跟平时的酒店生活差不多。”
“嗯……”高云卓应了一声。
哭了十几分钟后，她的情绪宣泄完了，终于镇定下来，只是偶尔抽噎一下。
田野斟酌了片刻，终于问道——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高云卓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
田野看着这个双马尾辫的萌妹子——
她蹙着眉，虽然安安静静，但看起来很苦恼，很纠结，不像是在演戏。
演戏如果是为了玩耍，其实是能看出来的，即使是林希芷那样的高手也一样，她只是水平更高一些。
“过去的生活如果很糟糕，就果断跳出来！我的房间欢迎你，是个双床房，你可以睡另一张，别担心，我不会碰你的……”田野温柔地说道，可他的话里故意藏了刀。
高云卓颤抖了一下，她凝视过来，眼睛里出现了困惑、慌乱，还有……难过？
田野沉默了，看来，刚才这句话确实触动了她，引发了某些记忆。
这句话是一个挖掘秘密的工具，里面有关键词，比如说“双床房”、“不会碰你”。
他口才不错，是个谈话高手，当然，经验还不足。
这个女人他是很想带走的，现在也一样！
田野除了需要她的知识和战斗力，也因为——
田野对她说过，云上雨歌酒店位置特殊！
这后面的想象空间就很大了，她应该能往避难所上联想。
如果早知道她的私生活这么混乱，田野什么都不会说。
她可能会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小周、小赵，或者是波哥等人……
谁知道她跟那些人的交情，究竟有多深呢？
看她纠结的样子，说不定密不可分、交往极深？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算太大！
只要田野不告诉她准确的位置，也不让她看自己的手机就行，手机里有定位……
但她的秘密，必须一点点挖出来！
……
高云卓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开始说话了——
“我可以解释，真的不是……”
她的目光和田野触碰在一起，停顿了几秒钟，终于伤感地笑了笑——
“真的没那么严重……”
“我跟你说过，我那时年龄小，小周又斯斯文文的，我迷迷糊糊就被泡上了，他又把我带进这个公司，然后……”
高云卓闭上眼睛，不敢发生目光接触——
“我想守着初心，永远幸福下去……可我的男朋友不一样，他需要那样，我只能跟着他，我很听话的……”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仿佛在做着一个很久以前的梦，表情很单纯，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女生。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睛周围肿胀着，看起来伤心欲绝。
“第一次就是他们两个策划的，我后来才明白，根本不是没房，他在骗我……
但其实什么也没发生，我后来才知道，这就是第一步，是让我逐渐适应，习惯有外人在房间里……
第二次，他还是只订了一间房，我害怕了……我男朋友喜欢看那种电影，我已经猜到他的想法了，可我不敢相信，他，他不会让别人看见我的……
第三次，我还是很害怕……可小周说这很正常，他喜欢，只要我也喜欢就好……
而且，他说，小赵只是看，不会碰我……”
说完这些，高云卓愣愣地出神，过了很久才继续说道——
“我错了，我就不该同意第一步，这是一个过程，他们计划好的……但我很抗拒，事情也不是雪姐说的那样，我没被小赵睡过，一次也没有……”
高云卓闭上眼睛，睫毛颤动着，泪水从眼角流出来，划过脸颊。
她深深吐了口气，重新睁开眼睛，含着泪笑道——
“算了，不辩解了，我确实有软弱的时候，谁让我是个蠢女人……
可我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女生，我比别的同学都小，很好骗……
大学里，我错了第一步，后面就全错了，我想坚持下去，我以为把错的路走到尽头，可能就是对的，反正人生就这么短……”
田野皱着眉，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道——
“离开他们就行了，这都不算什么，谁没有点过去。”
高云卓沉默了片刻，摇摇头说道——
“可我错了很多，我不再是从前那个我了，我已经完了……而且我确实是浪货，昨晚我就应该找对地方，让人把我彻底杀死，这样我以后就不会哭了……”
高云卓的自我毁灭倾向，还是暴露出来了。
田野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每个人心里都有黑暗的角落，而他自己的问题也挺大。
“对不起……”高云卓擦了擦泪，又破涕为笑——
“你看，我又在说对不起了，我比他小四岁，习惯了听话，后来被他一点点改变，被他骂，被他带进公司，被他控制……慢慢的我就习惯了……”
说到这里，她苦涩地笑了一下——
“昨晚我告诉过你，形成了习惯，习惯就会变成本能……”
田野不想说话，昨晚的那些美好记忆，瞬间就被破坏了。
高云卓反而笑了，她虽然满脸泪痕，可她的气质却发生了改变——
那双原本纯净的杏眼里，幻灭之中，多了一丝迷乱。
“田野，你喜欢我吗？”
高云卓笑着，泪光盈盈，脆弱不堪，却又娇媚、诱人。
要不是有金属壳保护着，田野觉得自己要被击伤了，可他有了防护层，刀枪不入。
“别这样，雪姐还在后面打电话呢。”
高云卓摇了摇头，她的马尾辫晃动着，仍然那么吸引视线——
“警报响起的时候，你说的话被打断了，你说你要去狠狠干什么，那些贱货吗？”
田野皱起眉——
“那只是发泄情绪。”
“还是我吧！昨晚是个梦，我还是那个小女生，只会流汗，我还会说家乡话，虽然你的西川话一听就是歪的，可我很开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了，现在我们把梦杀死，我们都不说话，就狠狠干掉这个梦！”
萌妹子的脸靠近过来，温柔，并且魅惑地说道——
“就当雪姐不存在，反正我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