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沈将军府邸闹哄哄了一夜。
将军夫人又是连夜请媒人来商谈,又是清点聘礼,列单子。
虽不知自家儿子急得有些古怪,但毕竟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事,多费点力也愿意。
沈将军府就像一个兵贵神速的将军,把这提亲的事办得又快又好。
直直打了成阳帝和宋慕风一个措手不及。
“什么?林家与沈家交换了庚帖?”
刚被唤进宫中得了一道赐婚圣旨的宋慕风,一回府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住了。
谋士刘德察觉到自家大人身上怒意甚重,往后悄悄挪了一步,才继续说道:“是的,小的打听了,沈大人明日就去林家下聘。”
“三日就把纳征走完,好似怕人来抢一样,难道是我这边走漏了消息?”
宋慕风想到自己前脚才给林家送完礼,后脚陛下就赐婚,沈家下聘。
这其中没有黎梦雨使乱,怎都说不过去。
“那个恶毒的女人!”
宋慕风气的重重把圣旨扔到地上:“她不过是看我过继在望,盯上未来皇后之位。”
刘德忙把圣旨捡起来,规劝道:“大人息怒,小不忍乱则乱大谋。”
“黎家在朝中势力算中上了,陛下既然肯给您赐婚,自然是看中您,为您铺路。”
宋慕风自嘲一笑:“若不是我自己出息,在那么多宗室子弟中脱颖而出,吏部侍郎之女怎会看得上我。”
他从怀里拿出百花钱袋,轻轻抚过那精致灵动的花朵图案,叹气道:“只有她,才是那真正仁善纯真的女子。”
“大人不必忧心,就算纳征快,婚期肯定不会定得那么匆忙,我们还有机会。”
刘德心中叹了叹气,本来之前以为那救命恩人是黎家之女。
自家主子也就想以后上位后,多关照来报答。
可自从知道了另有其人,是那云安县主。
他就陷入其中,非要谋划求娶。
“对,只要那人在婚前出事,一切都还有转机。”
宋慕风把钱袋放回怀中,冷冷笑道:“刘先生要帮我好好想想对策,让那碍眼的人出了意外最好。”
而成阳帝那头,他来不及思虑,就被太后给缠住了。
“璟儿,你那天是不是去救一个姑娘?还有你突然给宋慕风赐婚。”
太后直直靠在成阳帝的御案前:“你这些突兀的举动很不对劲哦!”
“母后,朕没什么变化,您别乱猜,朕还有事要处理。”
成阳帝听了宫外传来林家和沈家结亲的消息,脑中正乱得很,偏偏太后又来追问。
火上浇油。
太后看到成阳帝不断揉着眉心,叹息道:“你不说,母后都能猜到一些了,这么多年可没见哪件事能让你如此反常。”
“哀家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今年开春猎的事。”
太后知道从自家儿子嘴里难撬到话,她暗中把福胜拷问了一番。
虽不知具体是谁,但也了解到皇帝心里有了一个女人,是哪个臣子的女儿。
成阳帝:“春猎?母后,您以前不是说围猎过于杀生,就让我停了,这一停都停了七年了。”
“啊,哈哈是吗?我年纪大了都忘了自己以前说过什么了。”
太后尴尬转身:“这整日困在宫中,真是老得太快了,特别想出去热闹热闹。”
办个赏花什么的宫宴,没法请来太多大臣之女。
还是身边嬷嬷提醒,太后才想到春猎这个法子。
她一定要帮自家这个木头儿子,多多创造机会。
“就这么说定了哈,福胜你盯着陛下把春猎办起来。”
太后给福胜使了个眼色,怕说多了露馅,匆匆用命令的口气结尾,就离开了宣政殿。
“春猎吗?也好,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成阳帝无奈看了看太后匆忙离去的背影,突然来了兴致。
这话可把福胜公公给惊着了。
这陛下该不会是想趁着围猎,杀了沈大人吧!
成阳帝一下令,礼部很快就拟了随行名单上来。
其中太后又暗中插了一手,搞得这次女眷特别多。
林绵绵被封了县主,自然也在名单之中。
“云安县主今年居功至伟,就让林御史一家都随行吧。”
成阳帝想起在寺中,林绵绵经常提到她大哥林卿礼,想来她一个人去春猎也陌生,便点了林家全家。
可惜某人压根不想去。
“春猎?可我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一点儿也不好玩。”
听了宫中来的通知,林绵绵真想称病不去。
可见林正海和林卿礼都兴致勃勃的,她也就不好扫兴了。
毕竟那通知上写的是云安县主及其家人。
就这样整个上京权贵,因皇帝重开春猎喧动起来。
十日后,云定山。
天清日和。
一片宽阔的草地上,扎满了帐篷。
林绵绵正一脸恹恹地被翠翠扶下马车。
“还好吗?”
沈知越等在马车旁,搭了把手,目光难以避免在那荡动的丰软上扫了几眼。
两人的婚期定在三个月后,如今是名副其实的未婚夫妻。
沈知越觉得自己就像那脱了桎梏的猛兽般,日日夜夜脑中都是未婚妻曼妙的身姿。
这次便以未婚妻身子不适为由,正大光明一路护送。
“真是没想到稍微远一些,我能晕马车晕成这样。”
林绵绵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胸中的酸意才压下一些。
“你底子弱,应该多锻炼才是,回头我教你骑马如何?”
沈知越看向自己的未婚妻,她青丝用只用他送的玉簪随意挽着,着了一身简单的月色缎面裙,在一片霞光和晚凤衬托下,美得脱尘绝俗,让这满山的鲜花都失了颜色。
一根藕色束带又挽得那楚腰,不堪一握,衬得上头那丰盈愈发优越,叫人见了直去了三魂七魄。
刚下马车片刻,周边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
多数都是男子惊艳,痴迷的目光。
沈知越眉头微蹙,回瞪了几个目光过于露骨的。
挡又挡不住,只得微扶上林绵绵的手臂,昭示他的所有权。
心中是又骄傲又恼火,真想把她藏起来——
远处视力甚好的成阳帝,见林绵绵被沈知越搀扶着,两人又具穿了一身月白。
站在一处,郎才女貌,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手中的黑木佛珠,一时转得当当作响。
成阳帝周身气压俞沉,声音静寂又危险:“云安县主身子不适?福胜,派太医去看看。”
林卿礼不太会骑马,刚从后头赶上,见妹妹脸色愈白,下马走过来道:“绵绵,要不大哥抱你过去?”
这时,他也感觉到周遭各色打量,抿了抿唇,正打算直接上手抱。
曾来林家传过旨意的太监李顺,小跑到林绵绵他们面前,恭谦地行了一礼。
“云安县主,太后娘娘听说您身子有恙,特遣了太医来看看。”
太后?
林绵绵愣了下,她与太后素未蒙面,这又是刚下车。
太后怎知她身体不适?
倒是身旁的沈知越一听,立刻眉心舒展:“那太好了,我刚也正想把你送到,就去请个太医来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