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呆在寺中的两个太医，都跑山下村子治疗疫病去了。
等福宝公公把人唤回来，已是过了一个多时辰。
三人腿软地走进林绵绵的房间。
成阳帝的脸已沉得能滴墨了。
“还不快来看病。”
徐太医和陈太医忙上前把脉，又施针了半晌。
止住血后，两人对视一眼，扑通跪下。
“林姑娘失血过多，恐，恐有性命之忧。”
徐太医不敢隐瞒，赶紧招供：“林姑娘那日来找下官，说我们都一个不落感染了，就她没事，就……放了点血让下官试验。”
“你说什么！”
成阳帝眼神如刀刮向徐太医，怒斥道：“你试了有效，就让她不顾自己身体，不停放血救人？”
“下，下官罪该万死。”
徐太医知道不管什么理由，伤了帝王心爱之人，便是凌迟都是轻了。
“徐太医有安排了药童看顾林姑娘，现没见那药童，定是偷奸耍滑去了，否则林姑娘要是有被好好看顾也不会虚弱至此。”
陈太医明白徐太医的无奈，忍不住辩解。
损一人而救万人，谁都不忍心拒绝这个兑换。
成阳帝哪怕心里明白两个太医和林绵绵所做的决定。
可面临失去珍视之人的恐慌，他克制不住怒意滔天。
“把那个失职的药童处死，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医治，绵绵若有事，提头来见。”
“是是是，下官们这就去煎药。”
太医们连滚带爬退下。
成阳帝坐到床边，替小姑娘理了理秀发，长长叹息了一声。
“绵绵，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命中无子，怎可拖累你——”
————
林绵绵被一阵药香熏醒。
她费力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双眼通红的成阳帝。
“你总算醒了，已经三日了，再不醒，我——”
成阳帝欣喜若狂把她抱入怀中。
“先，先生，对不起。”
她依偎在成阳帝怀中，像只娇弱的猫儿。
成阳帝心间的坚冰，被她那绵音软化了一半。
“醒了就好。”成阳帝缠着佛珠的手，不禁扶上小姑娘的脸。
温热。
“太好了，主儿总算醒了，太医说醒来便脱险了！前日那病情凶险的，我们陛……世子八百里加急唤了整个太医院来呢。”
福胜公公欢喜地插嘴。
他的脑袋保住了。
“多嘴，去唤太医再来看看。”
成阳帝冷冷斜了痴笑的福胜一眼。
他顿时捂住嘴跑了出去。
“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
成阳帝手臂用力收紧，想将这个乱他心的人儿，揉进怀中，时刻带着，护着。
其实他很想对她说，管他们死多少人，只要她活着便好。
但怕吓到她。
他看着手腕上的佛珠，已形同虚设。
自己已为她着魔——
隔了两日，林绵绵在成阳帝的细致照顾下，好了许多。
时疫受到控制，大哥林卿礼立刻上了山要接她回去。
林绵绵趁此想跟成阳帝捅破窗户纸。
“先生，我大哥来接我了。”
林绵绵微红着脸，目光有些躲闪地望着成阳帝。
经过这些时日的共患难，他们——
可她却没有听到预想中的话。
“嗯，跟你大哥回家去吧，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成阳帝面上淡淡，看都没看小姑娘一眼，只握着书卷的手一紧。
“我——你——”
闷葫芦！
林绵绵气得跺脚，又不能再错过，只好主动开口：“宋世子现在觉得，我可以算是你的同辈了吗？”
成阳帝放下书卷，抬眼看向那面染红晕的小姑娘。
他叹了叹沉下声说道：“似俗无尘，终归禅门。”
“这段时间的事，我会让人封口，亦会回馈报酬，回去吧！”
成阳帝侧过脸，露出优越冷凛的下颚，挥手示意福胜公公送客。
福胜公公只得尴尬一笑，“林姑娘，请吧。”
林绵绵一股郁气冲上头，她讽刺地勾了勾唇：“行，当我自作多情，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走。”
“我要世子殿下答应我，让陛下绝对不能过继宋慕风，别问我理由，我知道您能力大得很，必能做到！”
成阳帝与她对视了仿若一世那么久，才艰难移开目光，垂下眼帘盖去那就快抑制不住的爱意，轻声回了一个字：“好。”
林绵绵得到要的结果，利落转身走了。
福胜公公看着明明爱人之深的陛下，欲言又止。
“想问朕为何不收她？”
福胜公公呵呵笑了一声，“您分明是入了心，为何？”
成阳帝苦笑：“她还那么年轻，入了那深宫，又没孩子，怎能过得快活。”
“陛下也还年轻，不一定会无子——”福胜公公劝道。
“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静。”
成阳帝打断他，又说道：“让人跟着绵绵，她身子还未好全，朕不放心。”
“是。”
那头，林绵绵气鼓鼓跟着林卿礼回了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用绣布加点棉花包成一个小娃娃。
不停捏着娃娃的脸。
“嘴硬，你就嘴硬吧！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跟成阳帝待多了，自己都变幼稚了！
折腾了一会，出了气，她趴在窗前发愁。
算了，成阳帝应该会遵守诺言。
只要不过继宋慕风，她也不用非得给那个老古板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