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一瘸一拐的佣人走进别墅后的廊道，唐清韵碰了碰背着的药箱，不动声色地离开。
在她走后，罗星云的助理盯着她的背影，见她没有异动，才回到别墅报告。
别墅内，罗星云穿好衣服坐起来，助理恭恭敬敬地给他穿好拖鞋。
“唐小姐呢？”
“回去了。”助理低声说。
罗星云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助理给罗星云换上西装，“少爷，方才唐小姐好像看见赵赫了。”
罗星云眉头微动，“赵赫？”
助理提醒道：“就是那个把您的西装弄脏的下人。”
罗星云素有洁癖，那赵赫就遭了殃，被打得鲜血淋漓，还不被允许上药，现在都还没好全。
至于离开，赵赫哪里敢？
他的身家性命都在罗星云手上捏着，就算罗家人打死他，估计他的家里人也只会说一句：罗少爷教训得好。
“处理掉。”罗星云淡淡道，仿佛人命在他眼里，跟一脚碾死的小蚂蚁无差。
这种事情办多了，助理并不惊讶，应了一声“是”。
回到家，外婆见她从外面回来，一边接过药箱，一边问：“上哪儿去了？”
唐清韵心里还在想着自己刚才在罗家看见的那个佣人。
外婆见状蹙眉，“清韵？”
怕惊着人，外婆的声音不大，却增添几分严厉。
“外婆，吃饭了吗？”
外婆看着孙女，眉峰挤出褶皱，看着更严厉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
唐清韵讪讪一笑，“外婆，我饿了，咱们吃饭吧。”
到底关心外孙女还有肚子里的小的，外婆没再揪着不放。
正巧七嫂做好吃的，赶紧摆上餐桌，白天厉绍谦不在，奶奶还有外公外婆，再加上唐清韵，四个人坐一桌，也还热闹。
为讨外婆欢心，唐清韵还特地照了张相，发到朋友圈。
图片配着的文字是：一家人，真好。
刚刚结束会议，身心俱疲的厉绍谦手机“叮咚”一声，跟在他后面的助理李斯年瞟一眼屏幕。
见是夫人的，他迅速移开视线，被厉总发现，他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就在他眼珠子四处逡巡，没有落脚点的时候，他抬起手臂，摸了摸套着衬衫跟西装的胳膊，怎么忽然变冷了？
公司的中央空调坏了？
他下意识瞥向身后，可是源源不断的冷气却迫使他转回来。
好家伙，释放冷气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大总裁。
到底怎么了？
李斯年不解。
厉绍谦死死盯着屏幕，目光仿若化为实质，将手机钻出一个又一个窟窿，还“滋啦滋啦”冒着火花。
好一个一家人，他算什么？
厉绍谦越想越怒，“砰”一声，在李斯年惊恐和路过职员的惊悚目光中，手机裂开。
“去，买个质量好的。”
李斯年转身，拔腿就跑。
厉总手里的那个也是他买的，好几万，质量杠杠，据研发部的老大说，硬得都能当砖头使。
可手机再抗摔，也不能老跟釉面砖pk呀！
厉绍谦正在气头上，下面几个部门领导去汇报工作的时候，一个个地还以为自己点了炸药。
有被喷出来的，被骂出来的，还有圆润的滚出来的。
顺带地，他们精心准备的或是“计划”或是“方案”都被数落得一无是处，跟厕纸没什么两样。
高层心里苦，总助办更是人人自危。
除了李斯年，没人敢踏足死亡之地。
很快，充满火药味的下午过去，职员们齐齐松了口气，收拾好东西，欢快的过假期，麻溜跑了。
五点过五分，厉绍谦收拾好自己，提着公文包走出办公室。
按照以往的流程，李斯年走去，体贴地问一句：“厉总，今晚乔总约您吃饭，您上回拒绝，这回是不是——”
李斯年欲言又止，几次偷瞄厉绍谦。
厉绍谦看他一眼，眼神挂冰，“还吃饭？再吃我都要被逐出厉家了。”
他大步迈离。
李斯年：？？
厉绍谦赶回家的时候，家里热热闹闹，马上就是元旦。
佣人们忙得脚不沾地，家里也一片喜气洋洋。
外婆跟奶奶正指挥人挂灯笼，厨房也在处理各种牲食。
准备用来祭拜。
厉绍谦刚一进来，就跟手上提着小灯笼，认真打量的唐清韵撞到一块。
奶奶跟外婆几乎第一时间冲过来，在厉绍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四双手一块发力。
厉绍谦被推进一堆灯笼里，摔了个狗吃屎。
仰面躺在灯笼上的厉绍谦：……
佣人们裂开嘴，可见厉绍谦面孔发寒，都不敢笑，憋得很辛苦。
老人可不管，一个个地弯腰跺脚，好像厉绍谦是马戏团里的猴儿。
只有唐清韵，她笑够了，走过来朝他伸手，“还不快起来，灯笼都压歪了。”
刚生出些感动的厉绍谦：……
所以重点是灯笼？？
“快起来吧，还拿乔。”奶奶吐槽。
“清韵还怀着孕，你快起来，别累着她。”外婆也说。
一瞬间，厉绍谦这个受害者俨然成了活靶子。
他自己撑着胳膊站起来，虎着脸回屋去了。
唐清韵跟过去，在他身边说：“你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自从她怀上孩子，厉绍谦绷着的脸宛若融化的冰雪，称不上暖洋洋，但也不冻人。
可今天——
“我没事。”他声音发沉，明显在赌气。
唐清韵绕道他前面，仰着头说：“真的吗？”
厉绍谦抿嘴，没说是与不是。
唐清韵笑了笑，“算了，你不说我也不问。”
其实很想说的厉绍谦：……
他舔了舔后槽牙。
难道他要问，为什么他们一起拍照，却不带他吗？
显得他幼稚，像要奶喝的小奶娃。
他才不会做这么丢脸的事。
就算心里的小人挠得心脏发痒，他也没张嘴。
就在这时，唐清韵忽然靠近，冬天天短，别墅里的灯早早点着，明亮的光线搭在唐清韵脸上，瓷白的肤色好像发光，一直照进他心底。
他不动声色地侧移视线，却被唐清韵逮了个正着。
她以为厉绍谦还在发脾气，便笑着说：“一起跨年，好不好？”
“轰”的一声，烟花绽放，明亮的火星昙花一现，留下的光却驱散暗色，让人心里透亮。
“你邀请我？”厉绍谦的声音很淡很轻。
“当然，你不愿意？”
厉绍谦直接拉住她手，用行动彰显态度。
唐清韵嘴角上弯，笑弧更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