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韵无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厉绍谦。
“奶奶，清韵真的怀孕了，这是报告单。”
他说着垂眸，从兜里取出折叠好的报告。
唐清韵：！！
竟然真的随身带着吗？
老太太飞快接过去，两眼直勾勾地落在最后一行字上。
沉寂了几秒钟，老太太忽然捂住嘴巴，哽咽从指缝露出。
厉绍谦没有动作，唐清韵赶紧去哄：“奶奶，我怀孕了，你应该高兴，别哭呀。”
“我这是喜极而泣。”
擦干净兴奋的泪水，老太太重新拉住唐清韵的手。
“清韵，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大儿子大儿媳早年离世，含辛茹苦地把大孙子拉扯大，大孙子又身患重疾，医生更断言说他活不过两年。
所有的晦气，全部的苦痛，在唐清韵嫁来的那一天土崩瓦解。
搁到从前，老太太想都不敢想，不仅大孙子的病情明显恢复，孙媳妇肚里还孕育了厉家的第四代。
老太太主着实没忍住，又哽咽一声。
“你这个混小子，怀孕了不早点告诉我。”哭够了，老太太抬手就是一巴掌。
厉绍谦：……
“还看，看我也揍你，你个没良心的，就这么对你奶奶。”老太太正在气头上，没一个好脸色。
他推了厉绍谦一把，“起开，别碍事。”
被嫌弃的某人：……
他沉默地站起来，期间还不忘看了唐清韵一眼，她无辜地回看他。
“我指挥不动你了是吧？”老太太明显动气了。
厉绍谦赶紧挪地方，老太太这才满意。
又过了一会儿，唐清韵舔舔嘴唇，晚上吃了太多咸的，嘴巴发干。
老太太第一时间察觉，对着厉绍谦就是一句：“你怎么当人老公的，没看见你媳妇渴了吗？”
厉绍谦正神出天外，冷不丁被唤醒，身子一激灵。
老太太可不管，以往孙子在他心里排第一，可现在有了曾孙，厉绍谦就得靠边站。
“还不快去！”老太太瞪眼。
一集电视剧四十五分钟，厉绍谦厨房客厅两边跑。
唐清韵都看不下去，委婉地说自己没那么娇气。
老太太却道：“女人家怀孕产子，那就是从鬼门关走一圈，他们男人这时候不赶紧着，还有什么用？”
手上端着七嫂更切好的西瓜的厉绍谦：……
奶奶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没有我的努力，哪有您的金贵曾孙？
几人背后，外公外婆就站在楼梯口，见厉绍谦被指使得跑来跑去，额头还渗着细汗。
自家外孙女却大老爷似的，饮料喝着，水果坚果吃着，老太太也哄着，别提多滋润。
俩人提起来的心这才得以放下。
他们来之前还想着，万一厉家人不做人，他们话都不多讲一句，直接带人走。
这么多年，唐飞宇那家伙没给过一分钱，他们不还是把清韵拉拔大了？
“外公，外婆。”被指使去厨房换温开水，厉绍谦一眼就看到两位长辈。
外公外婆轻笑，看着厉绍谦的眼神无比柔和。
这让厉绍谦受宠若惊，出来的时候端着大大的托盘，各种果汁、温开水还有茶水，应有尽有。
外公看得越发满意，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夸了好几句。
还拍着他肩膀说：“有我当年的风范。”
外婆无情揭穿：“也不知是谁知道我怀孕，兴奋得一个猛子扎河里。”
外公登时：……
唐清韵跟奶奶笑得不行，厉绍谦也忍不住翘起嘴角。
被外公凉凉地瞟一眼，他下意识绷紧肌肉。
眼见外公外婆来了一个多月，期间一大家子人还陪着唐清韵去做了一次检查。
看到“孕妇与宝宝均安”的字样，两家长辈泪花翻涌。
就连向来把“流血流汗不流泪”挂在嘴边的外公都眼眶泛红。
诊室外的座椅上，厉绍谦捏着那张小小的检查报告，上面黑乎乎，什么都看不见。
他却执着地盯着一个小点，固执地以为那就是他的孩子。
唐清韵无奈。
回去后，外婆跟奶奶一致决定，唐清韵以后不要再出去工作了。
唐清韵自然不情愿，可抗议被驳回不说，她还被外婆数落了两句。
“清韵，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都快当妈妈的人，能不能稳当些，医院的工作又忙又累，还危险，你万一出个差错，我怎么对得起你妈妈。”外婆说着捂嘴哭。
唐清韵最看不得外婆掉眼泪，张口答应。
“这就是了。”外婆迅速抬头，唐清韵顿时哭笑不得，外婆竟然跟她演戏。
唐清韵不去上班，最开心的莫过于厉绍谦。
当晚，他装模作样地对唐清韵说：“如果实在放不下工作，我去跟长辈们谈。”
其实就属他最开心。
他坐得端端正正，口气里充满了我为你着想的关心。
唐清韵晃头，“不用了，呆在家里没什么不好。”
就是——
无聊了些。
她垂下头，手扣在尚未有起伏波澜的腹部。
想想，为了这个孩子暂时放弃医院的工作，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她一想到，八个月后的某天，会有一个长得像她或他的孩子出来，从牙牙学语到笑着喊爸爸妈妈，从步履蹒跚到朝她跑来。
心里顿时暖烘烘，好似外边的日头照进心里。
周六周日过去，她被外婆跟奶奶缠怕了。
两位老人家就差二十四小时盯着她，生冷的不让碰，走楼梯必须得人陪。
就连入口的食物都得经过两位老人的把关。
她心力交瘁的同时，也隐隐地更加期待新生命的到来。
周一，她穿好衣服，出门前外婆三令五申，她把脚底下还不足三公分的跛跟鞋换成平底。
一进医院，同僚们的问候一声声响起，她均点头回应。
从一楼坐直达电梯来到莫院长办公室，医疗器械跟新招的医生陆续到位。
最近莫院长走路虎虎生风，喜劲儿就吊在眉眼中。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听到敲门声，莫院长微微仰头，道：“进来。”
看见唐清韵，莫院长站起来，现在医院兵强马壮，可少不了这位还有那位的帮扶。
“唐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莫院长，我怀孕了。”
“怀孕，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多久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莫院长真心替她开心。
“一个多月了。”
晨间的阳光搭在唐清韵美好的侧脸上，面孔又清艳纯亮，眼珠莹润含笑，才怀孕不久，整个人就显露出初为人母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