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竹原本警惕的眼神倏得变得震惊无比,脑海中电石火花之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颤抖着说道:“郡主的病。。。”
容妃以袖掩嘴笑得花枝乱颤:“都说你吃贪吃蠢笨,看来也不尽然。”
“郡主究竟生的什么病,恳求娘娘告知。”雅竹‘噗通’一声直直跪在容妃面前,她把头重重抵在地上。
“谁说她是生病了?若是生病,那么多庸医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哈哈哈。”容妃笑的志得意满,仿佛发了一口恶气般舒爽。
“你家郡主,是中毒,一种名叫‘藤萝’的毒。”容妃面孔逐渐露出兴奋的神色,她在房里来回踱步,自顾说着,“你知道它为什么叫藤萝吗?藤萝细细的枝条能慢慢的,慢慢的,将一颗参天大树缠绕至死,在不知不觉中阻断它的生机,吸干它的养分,让它死的无比痛苦,却无能为力。而这毒也是慢慢渗透入她的五脏六腑,蚕食她的精力,让她不知不觉中悄悄死去,药石五医。。。”
苏恒只能听到二人的谈话,却不能言语,她拼尽全力想开口,却仍徒然,心中焦急万分。
“娘娘,娘娘,求娘娘救救郡主,求求你。”雅竹全身抖得如筛子般,她不忍再听下去,不停磕头,额头渐渐冒出血丝,仍像不知痛般磕着头。
“救她?果然蠢的无药可救,本宫好不容易有机会将药下给了她,为何要救她。”容妃踩着欢快的脚步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
“娘娘,三思啊,陛下就要班师回朝了,若是回来知道了娘娘的所作所为。。。”
“别给本宫提那个负心汉!”容妃突然暴怒,她重重放下茶杯,引得茶水四溅。
“从上次他仍选择护着这个毒害本宫孩儿的贱人开始,本宫与他已夫妻情断!本宫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这个贱人痛!”容妃狠戾道。
雅竹突然起身,向门口走去,作势要去外面叫人。
“如今合宫上下都在本宫掌握之中,劝你老实安分点,说不定她还能苟活几日。”容妃见状丝毫不慌,她又倒满了茶,轻轻吹了吹杯中的浮沫。
雅竹闻言脚步生生顿住,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想着她又迈开步子。
“想救你家郡主也可以,本宫说了,只要你愿意代她死。”容妃吹开浮沫后却不饮,又慢慢将茶杯放下。
雅竹闻言如遭雷击,她静静地站在临近门口一步之遥的地方,却不再向前走,也不回头,就那么静静站着。
“本宫说过,要让她亲眼看着在意的东西一件一件失去,第一件,就是你。”容妃轻轻抚摸着鬓边,轻飘飘说道,“当然,若是你能眼睁睁看着她死,那我也能如你所愿。”
雅竹仍旧没有回头,她安安静静的站着,仿佛世间没有这个人一样悄无声息。
“要我怎么做?”良久,雅竹开口问道,她语气淡淡的,就像回答别人晚饭吃什么一样。
容妃哈哈大笑起来,她笑着笑着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几近癫狂:“你把这杯茶喝下去,本宫给你一份解药,你要用给谁,凭你心意。”
容妃把茶杯端起,向雅竹走近:“这份交易公平公正,若是你怕死反悔了,还有后悔药可用呢。”
苏恒心中悲痛万分,她想爬起来推翻那杯茶,她想大声告诉雅竹不要,她想什么都不顾告诉容妃一切,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她只能躺在那里,无助得睁大了双眼,她甚至都看不到雅竹在哪里。
“说话算话。”雅竹转过头,她的眼眶红红的,却没有流泪,她定定的看着容妃。
“呵,你有得选吗?”容妃冷笑。
雅竹透过容妃,望向躺在床上的苏恒,她风轻云淡道,“郡主,要是能早些遇到您就好了,在您受离乱之苦的时候我还能陪着您,不像如今我光陪着您过好日子来了,您看,不属于我的好日子享受的太多了,报应来了。”
雅竹微微的笑着,笑着笑着眼泪氤湿了睫毛,她接过容妃递来的茶杯,一饮而尽。
不!不要!苏恒悲痛交加,目眦欲裂,忽觉一口腥甜冲上咽喉,一股腥红从苏恒嘴角流下。
容妃满意的笑着,她抽出自己的手帕轻轻擦了擦雅竹的嘴角:“好听话的狗。”
随即丢下帕子转身开门而去,临出门时丢下一句,“待会儿本宫就让人给你们送解药。”容妃把‘解药’二字咬的颇重,似是在提醒她们解药只有一份。
雅竹像丢了魂一般慢摇摇向苏恒走去,待到近前发现苏恒嘴角的血迹,立马回神用帕子轻轻拭去。
她望着苏恒那张苍白消瘦的脸,自言自语道:“郡主,雅竹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原以为回了玄应你会快乐些,可没想到不仅没有,如今还有性命之忧,郡主,往后没有雅竹,您可一定要警醒些,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她握着苏恒冰冷的手,试图想用自己的手给她暖热,“往年一到冬日您就手脚冻得跟冰块一样,如今还没入秋呢,看您这手,您一定要记住,少饮冷茶冷酒,再热的天气也不行,冬日里一定要多多加衣。”
她把头轻轻靠在苏恒手边:“郡主,跟着您这些年虽然过的很好,但其实雅竹最怀念的,还是在闵业殿的日子。
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哦,还有世子殿下,不对,应该是陛下了。
闵业殿的天空好小,四四方方的,云朵都看不到几朵完整的,鸟儿‘嗖’的一下飞过都看不清样子,可是那样的日子真的好快乐,仿佛风都是甜的。我们一起偷偷煮饭,一起绣花,一起追老鼠,一起。。。”雅竹忽然缄口,她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因为她看到了苏恒眼角的泪珠。
她起身拍拍自己的衣角,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我再去请御医来看看,知道是毒以后,说不定有办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