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昀哼着歌出了元宝谷。
京牧是聪明人,徐昀为何来此,他闭口不问,只负责拍马屁,道:“公子这是得了好处?”
“不错!”
徐昀随手把天香珠扔给京牧,道:“闻闻,香不香?”
京牧放到鼻子边,小狗似的嗅了嗅,道:“不香啊……这什么丹药?”
“那得靠孟大哥好好研究研究了……如果这玩意能量产,咱们就发财了。”
徐宅。
孟河拿着天香珠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道:“无色无味,光从外面辨不出成分,要想研究,得破开用水溶、火烧进行筛选,再凭经验试错……”
古代丹药大多用各种天然植物、矿物质和动物成分进行混合、炼制、烘干之后成型,没有化学仪器加持,全靠经验确实很难复刻。
徐昀道:“那就破开!”
“啊?”
孟河和京牧齐齐劝阻。
孟河道:“如果天香珠真的能对付宗师,就这么毁了岂不是太可惜?”
徐昀笑道:“五方鬼道难道就只有一个宗师吗?拿天香珠搞定了宗师,下次再来个比宗师更厉害的呢?不靠自己,靠外物饮鸩止渴,早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孟河佩服的道:“重宝当前,还能这么清醒,也只有二郎你能做到。”
京牧完全是徐昀的脑残粉,道:“公子说的对!”
当即开始试验,先找了鸡鸭狗羊圈定在三丈方圆的栏杆里,然后让京牧远远的击碎天香珠。
可是预料中的鸡鸭狗羊瘫软如泥的状况没有发生,一个个活蹦乱跳,浑然无事。
京牧抓抓脑袋,道:“可能这个药只针对人,不针对动物?”
孟河神色凝重,上前捡起碎片,放到鼻端闻了闻,道:“这是清心丸,开窍安神,消痰祛风,外面裹了层石蜡锁住,十年不腐……”
徐昀跟着过去,接过来瞧了瞧,眼神里透着玩味,道:“有意思,竟然骗我……”
发财大计泡汤,为太平教白打工,他重生至今,这还是吃过的最大的亏。
归根结底,双方地位不对等,太平教以绝对武力拿捏他,实在很难反抗。
所以想要走出眼前的困局,必须抓紧时间提高己身的武力值。
该把解密采桑图提上日程了!
万事尘埃落定,徐昀先在清欢楼摆酒,约见温州织行的赵行头。
以前见一面也难的大人物,现在召之即来,毕恭毕敬。
听说徐家织行要接替败落的胡家织行从温州拿货,做平阳的总代,忙不迭的给出了最低价,甚至低的让徐昀怀疑他是不是赔钱做了人情。
搞定货源,元青山押送第一批丝麻,顺利返程。
此来近两个月,虽然耗时日久,但交通和通信不便的年代,只要能把生意谈定,不出意外,就能几年十几年的做下去。
对可预见的收益而言,只需要付出两个月的时间成本,简直物超所值!
然后又带着京牧在城里到处转悠,寻找玻璃作坊,可问遍了沿街商铺,却没找到一家,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玻璃是何物。
最后还是听一店主指路,打听这些,得找曲云竹。
这位茶行行头素有“百行凤”的雅号,就是说各行各业,什么都懂点。
徐昀别无他法,也戴了个幕笠,经绿芝帮忙,混入醉宾楼的后院,见到曲云竹。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曲云竹太忙,让她出来见面,就得耽误手头的正事。
可自己是她的绯闻男友,不想市面上出新话本,就得乔装打扮,避人耳目。
“玻璃?”
曲云竹好奇的道:“你要这个干吗?”
“做点小玩意……”
“那估计难了,大焱造玻璃的作坊都在北方的河东路和京东路,现在沦陷朱蛮族手里,匠人跑出来的十不存一。”
“这样啊,温州没有,那杭州、苏州、越州、明州等地呢?”
“应该也没有,长江以南主要烧瓷器,极少有烧玻璃的作坊。”曲云竹见徐昀是真的很想找玻璃作坊,耐心解释道:“因为南方制瓷业昌盛,把玻璃作坊挤压的没有任何生存空间,所以青龙之变前,玻璃成品根本过不了江。你要确实急需,或许京城还有少量的官办作坊经营……”
“京城?那还是算了吧!”
崔璟之前巡视河海,滞留平阳许久,徐昀猜测是为了皇帝打前站,说明京城随时可能会有警报。
别倒霉催的,这边人刚到,那边朱蛮就打到了建康城下。
为了质量不可靠的玻璃,冒这么大的风险,没有这个必要!
徐昀从来不在一颗树上吊死,他还有备用方案,道:“温州瓷器远销内外,这么赚钱,曲行头有没有兴趣分一杯羹?”
曲云竹当然有兴趣,只不过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她接的是父亲打下的茶行的基业,贸然涉足瓷行,会引发极大的动荡。
行会的成立,其实就是大家抱团,形成行业壁垒,让谁入,不让谁入,全由行会做主,不是有钱就能入行那么简单。
若非阴胡生牵扯邪道,四大行被清洗干净,否则怎么可能让曲云竹、魏乙宗等人跨行捡漏?
也正因为跨行太难,所以他们宁可付出几万贯的高昂代价,也要抓住这个机会,把势力扩充到其他行业。
做生意的都明白,贪多嚼不烂,可鸡蛋放一个篮子也不行,为长远计,该出手的时候,必须出手。
听了徐昀的暗示,曲云竹明白,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
“徐公子要做瓷器生意?”
“不,我只出钱入股,怎么把生意做好,那是你的事。”
曲云竹没有思考太久,她最喜欢的就是徐昀的爽快,从不对经营方面指手画脚,却能在必要的时候提供最有力的依靠。
“好,我听公子的。”
“那就说定了,我出两万贯,你出三万贯,凑够五万贯做为启动资金,利润一半一半。”
曲云竹对此没有异议,甚至觉得徐昀肯出两万贯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瓷窑是收还是盖?”
“能收购先收购,若实在买不来合适的,咱们自己盖。”
官窑就不说了,多少钱也买不到。
而民窑几乎都是家传几代的根基,不到山穷水尽,没人愿意出售。
两天后,曲云竹告诉徐昀,咱们盖吧。
盖不是问题,问题是选址。
磁窑烧瓷,离不开高岭土、木燃料和充足的水资源。
选址的地点,徐昀盘算来去,唯有元宝谷最合适。
于是找到吕方,打算以每年三百贯的价钱,租赁元宝谷十年。
吕方不明所以,但他对徐昀言听计从,立刻着手安排,将本为无主之地的元宝谷和两侧的大片山林划归国有,再以五千贯价格卖给曲云竹,成为永久性的私人领地。
左右这么一腾挪,曲云竹名下多了几百亩的山林溪谷。
温州,姓宁,但也姓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