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尊,师姐的眼睛并没有事,对不对?”
他抓着他的衣摆,抬头看着他,像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有了答案。”他冷眼看着他。
晏怜的手渐渐的松开了他的衣摆,脑子里全是师姐在他第一次治疗后,不小心将花瓶打碎的样子。
原来那个时候师姐就看不见了吗……
没有开的花,被打碎的花瓶,不小心撞到桌角,看错的话本,和那只灵蝶……
他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往下落。
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所以当时他为什么没有在多注意师姐。
淡茶色的眸子一会儿变成红色,一会儿又恢复原样。
他要入魔了……
‘小师弟可以看见了,是不是很开心?’
‘开心。’
‘哦。’
他开心仅仅是因为他可以看见师姐,可是他现在不开心了。
他的双手捂住脸,原来他可以看见是因为用师姐的眼睛换的啊……
师姐那么怕疼,当时换的时候有没有哭?
‘小师弟的眼睛马上就会恢复了。’
‘若是要让师姐付出代价,就不要了。’
‘放心吧,只需要萤花就好了。’
是什么让他相信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便可以恢复一双眼睛呢?
灵蝶颤悠悠的飞到他面前,停留在他的指尖。
他抬眼看着指尖上的灵蝶,上面有小师姐的神识……
灵蝶用翅膀拍着他的指尖,他看向冰床上昏迷的少女。
“可以恢复师姐的眼睛吗?”
无畔的声音有些愤怒:“萤花换眼,只有一次。”
他的手指渐渐的抚上自己的眼睛,只需要轻轻用力,便可恢复原来的样子。
“即便弄瞎你自己的双眼,你也换不回去。”
即便他在不情愿,还是忍不住开口:“清清若是醒来,应该也不愿看见自己的付出白费。”
晏怜的手一顿,是啊,这是师姐的眼睛,他要好好的保护着。
“我要去翻阅古籍,你守好她。”说完他便原地消失。
殿里重新恢复平静,灵蝶一直乖巧的停在他的肩上。
他看着这只淡蓝色的灵蝶,看来师姐在失明后,将自己的一缕神识放在了上面。
他伸出手,灵蝶落在了他的手心,眸子重新恢复成淡茶色。
小心的碰着灵蝶的翅膀,它没有飞走,晏怜的眼底有了些许笑意。
他蹲下身,伸手握住师姐的手,真的好冷……
“师姐,快醒来吧……”他趴在她身边喃喃道。
叶清清的眼睫轻颤,最后归于平静,晏怜就这样,枕着手臂在她身边假寐。
白倾瑜被传到寒狱后,一时间有些怔愣,回想起来,她到底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呢?
她不过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是女主,所有人都围绕着她,无数的奇珍异宝都归于她。
起初她并不相信,直到连续几晚都做的这个梦,按照梦里的地方,她真的找到了!
于是她渐渐的相信,她就是主角,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却在她落水那天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梦中那个无情无爱的小师弟,居然喜欢了他的师姐,本该属于她的宠爱,也被对方夺取。
就连梦里她的本命灵宠,一只凤凰也不见,所有属于她的都离她而去。
原因便是落水那天,忽然性情大变的小师妹。
所以她断定,是她夺走了自己的一切,只要对方死了,属于她的便会回到她身边。
这么想着,她便寻着一个角落里坐下,她知道,她会出去的。
自己并不急切,她知道天道会救她,只需要等到她出去的那一天。
想必那时候,对方早就死了吧。
白倾瑜将手里的母蛊放在地上,随后划破手指,用鲜血催动着。
本在昏迷的叶清清,忽然吐了一大口鲜血,晏怜慌乱的替她擦试着。
随后不顾被发现的风险,用魔气舒缓着她的疼痛。
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替师姐缓解疼痛。
看着黑线又逼近心口几分,他毫不犹豫的划破自己的手腕,将流出的鲜血凑到她嘴边。
白倾瑜自然感受到母蛊的停顿,她笑声逐渐癫狂,自己倒要看看他要如何阻止!
结印的手越来越快,鲜血流的越来越多,母蛊很快恢复。
看着师姐好不容易停止吐血,他还未松下一口气,便看见师姐继续吐了一大口血。
即便在昏迷中,她还是因为疼痛而忍不住呻吟。
晏怜急忙又将手凑到她嘴边,鲜血染红了她苍白的唇。
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却依旧固执的将手腕放在她嘴边。
看着她渐渐安静下来,他松了口气,努力将眼泪忍在眼眶里。
或许是血起到了作用,又或许是白倾瑜停手,冰床上的少女逐渐睁开了眼睛。
叶清清尝到口里的血腥味,心里有些苦涩。
她气若游丝,“小师弟,你又不听话了。”
“师姐……”
听见她的声音,他抬起头,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她,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眶夺出。
“哭什么,有人欺负你了?”她笑了笑,小师弟小时候被欺负时,最爱哭了。
晏怜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湿润的温热传到她的手心里,烫的她心尖一哆嗦。
“不哭了小师弟。”她安慰着,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
“师姐要一直一直陪着我。”他抬眼,眼底满是脆弱和不安。
叶清清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陪着他,所以她无法给他这样的承诺。
“师姐不答应吗?”没听见她的回答,晏怜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小师弟,我快……”
“师姐会长命百岁。”
“师姐要陪我年年岁岁。”
他打断她想说的话,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会救师姐。
叶清清沉默许久,最后笑道:“好,陪阿怜岁岁年年。”
晏怜听着她的承诺,眼睛亮了起来,眼睫上还挂着泪珠。
他的脸在她的手心里蹭了蹭,好喜欢师姐,好喜欢……
“小师弟,很疼吧。”她没有错过他手腕上的那道伤痕。
明明之前的还没好,却又新添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