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屿没有直接开车出学校,他先买了饼干牛奶上楼,从他开门进去,到放好离开,她一醒都没有醒。
锁好门,确定她是安全的,陈斯屿打了高级餐厅的电话,预定了她想吃的那些。
他开车过去,打包回来,前后没用一个钟。
夏笙一直没说话,她知道怎么回事后,心里有点摆,当她看向陈斯屿,陈斯屿先于她开了口。
“下次,想知道我在不在乎你,可以直接来问我。”
什么是在乎。
先让她吃东西,是在乎。
让她吃到想吃的,也是在乎。
偏偏,她坏就坏在,他做了前者,她非要后者,而他做了后者,她非要前者。
以此,来怪罪他,说他不在乎。
而问他,除了在乎,还会有别的答案吗。
…………
夏笙被戳穿,有点不好意思,她心虚地带笑道:“直接问就没意思了。”
陈斯屿沉默不言。
夏笙见他不说话,边吃着热腾腾的馄饨,边问着淡薄无情的问题。
“陈斯屿,我很难搞的,你确定要和我谈恋爱?”
还不知错,还敢挑衅。
从没人质疑的陈斯屿,如今被人狠狠质疑,他或是恼怒,或是冷脸,都可以,可他没有。
“原因。”
她在问他,怎么他反问她原因了。夏笙困惑地抬起头。
“我问你,没有安全感的原因。”
夏笙觉得自己还不够坏。
为什么陈斯屿还没被自己搞生气。
陈斯屿会因为她不在意自己身体而生气,却不会因为她无理取闹而生气。他甚至,一语中的,她的反常……他问她,为什么没有安全感……这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吓到她了。
“没有,就随便问问……”
“谢谢你给我买的……早餐……”
夏笙忘记,陈斯屿还会因为她的不诚实而生气。
“夏笙。”
他喊了她的名字。
他一向不容置疑,冷静、理性,喜怒不在脸上,此刻,却还是为她缓了尾音。
因为,说的,是她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
…………
夏笙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间,自己那点小心思,不复存在……她都在闹些什么……
她问的问题,本就是自己抱着故意的企图,去为难他。他怎么回答都会是错。
就像“女友”和“亲妈”掉水里,这种问题,除了为难人,没有任何用。
他明明给了最好的回答。
她还不放过。
她还想夸大其词,企图让他放弃自己……
发烧烧傻了吧……
明面上。
在上床前,陈斯屿没向夏笙靠近过,所以,两人之间,他对她的主动,连“喂”这种敷衍的字眼,都不曾有过。
他应该很早就记住了她的名字。
所有人都知道。
夏笙也知道。
可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叫她的名字。
“陈斯屿,你应该叫我女朋友,而不是我名字。”
“等你什么时候不气人了。”
夏笙语噎,这话她没办法反驳。
自己闹了半天,闹走了陈斯屿对她的爱称……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我现在就挺乖的。”
“你乖吗。”
“……我就是突然没安全感,觉得不真实。”
睡一觉醒来,他还是她的男朋友。
陈斯屿冷下黑眸。
他就不该,话没说完,放她去睡觉。
“现在好了,我相通了,嘿嘿。”
夏笙矫情归矫情,一点也不耽误她吃饭。
闹了半天,她馄饨也快吃完了。
“你吃了吗?”
吃完了,才想起来,陈斯屿只买了一份,不知道他有没有吃。
“你吃,我不饿。”
陈斯屿想抽烟,刚摸出烟盒,想到对她的承诺,皱了皱眉。
他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夏笙看见,抿了抿唇。
知道都是自己惹的祸,她心虚地一口半个狮子头。
“陈斯屿,你买的狮子头,可好吃了……”
吃完一顿丰盛的早餐,夏笙刷了牙,又躺回了床上。
她退烧了,天也越来越亮。
察觉到枕边人,明明醒着,却一句话也不说,夏笙心如乱麻。她心烦这种感觉,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打算上午请假?”
某个不确定的时刻,低沉熟悉的声音,从头顶漫开,像是镇定曲。
“不……”
她都退烧了。
“那不睡觉。”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我哪样。”
陈斯屿冷淡到,让夏笙感觉自己又要发烧了。
“你冷暴力我……”
陈斯屿冷笑,声音不轻不重:“我冷暴力你?”
“错了错了,我错了……”
夏笙嚣张到一半,回头哭丧着脸求饶道。
纵然爱与被爱的两个人,在一开始是不对等的,但在先爱者得到回应的那刻,先爱者也有了被纵容的特权。
陈斯屿刚想妥协。
夏笙平躺回去,头一仰,眼一睁,开始哄人。
“我就是,感觉,有点……觉得不真实,还有点,害怕。”
“他们都说我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不对,我就是因为在乎的太多,所以,到最后,什么都不敢乎……”
叫夏笙袒露心声, 实属苦难,话说到这里, 已是最大的诚意。
她在乎他。
就如他在乎她,愿意凌晨给她找吃的一样。
“你最好喜欢我久一点,一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