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幼雯不回她的话,安不安全她自个心里头清楚。
林向甜见曾幼雯不说话也有些心虚,可若是去了便要给舅父一家添麻烦,她心里也是不愿的。
从小到大她好像一直在添麻烦,不论是父母亲戚还是好友同窗,事事为她考虑,处处将她当作七岁稚童看待,大小事都不喜欢同她商量。
郁闷至极的林向甜愤愤地想,她不过是脑子转的不快,反应有些慢,反射弧有些长,有些缺乏生活琐事上的常识,喜欢帮助别人罢了。
主打一个大事没有,小事不断罢了。
她何错之有?
林向甜还是有些郁闷,晚州之所以称为晚州,便是因为晚霞十分绚丽,一年四季的晚霞变换多姿,明明地理位置与旁的州并未有任何不同,若是非要说,不过是多了座传说中的仙山。
她还是很想去游玩一番的啊,毕竟她想做侠女,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可以去游山玩水。
一朵漂亮的云她可以盯上一天,她不敢想若是每日都能见到秀丽壮观的自然美景会有多幸福。
马车停了下来,外头传来有序的列队声和甲胄的碰撞声。
“恭迎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面面相觑,何初白表示这种场面事她们不用出面,还是让她爹去吧,三人在马车上风雨不动安如山听着外头慷慨激昂的将士激情发言。
外头归于沉寂,马车缓缓启程,林向甜的爱国热情被点燃,“若是做不成女侠,我便去投军,保家卫国、守疆卫土!”
不是何初白打击她,“你这样的,在战场上估计活不过半次战役。”
“莫要以貌取人,我瞧起来体格是有些小,然而我每日鸡鸣便起床练武,如今也算小有所成,十个府丁我还是能打过的。”
何初白有些惊讶于林向甜的毅力,闻鸡起舞的故事她耳熟能详,只是这是第一次赋予它现实的意味。
即使表面笑起来再甜,也不能小瞧眼睛里有光的女子。
林向甜遇到这样的偏见多了,渐渐也理解了扮猪吃虎的快乐。
暗暗在心里想着,下次必定给何初白露一手。
小看她林向甜,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曾幼雯瞧着傻笑的林向甜,不知表姐又在脑中幻想着什么。
“公主,驿站到了。”
何初白率先下了马车,在矮凳旁扶着两人下马车。
“呼!总算是到了,我现在浑身哪哪都疼。”林向甜从肩揉到屁股,小白的马车那么软她还是觉得太颠簸,不知其他人如何忍受的住。
向后一望,果不其然,许多贵女是扶着腿下马车的。
“贵妃娘娘。”
“不必多礼,叫我梨姨便可。”钟月黎面上还是一副拿乔的做派。
曾幼雯一愣缓缓直起身,“是。”
林向甜倒是干脆,“见过梨姨。”
“你便是小白常常提起的林家小姐吧。”
“正是,臣女是吏部尚书林槐之女林向甜。”林向甜家门报的可快。
“本宫常听圣上夸你父亲能干,想来你也是个好孩子。”
林向甜被夸甚是开心,美滋滋和钟月黎互夸,“从前便听府中之人说圣上好福气,能有梨姨作陪,将梨姨说得天上有地上无。臣女还怀疑是否有夸张之嫌,如今亲自见了梨姨,才知她们的说辞未能描述出梨姨万分之一的魅力。”
钟月黎也是第一次接触如此开朗嘴甜的女子,眼角的风情因笑意溢出,“你这名字与你倒是十分适配,一张小嘴比蜜还甜。”
“不过从前大小宴会不断,你莫要说从未见过本宫。”
“可从前只能远远瞧见,梨姨这等美人,得要细细地瞧,近距离地欣赏,越品越觉得美。”林向甜夸人向来有一套,脑子转的也快。
钟月黎向来喜欢说实话的人,同林向甜的距离当下便拉近了不少。
“走,梨姨带你们去选房间。”
“娘,出门在外,还是顾忌着些爹爹的面子。”何初白花容失色,若是她们四人今日比皇帝先踏入驿站,明日便能有一堆弹劾的奏折呈上来。
到时候她们一个也跑不掉,流放路上还能做个伴。
“没事儿,我让你爹先进去了。”
四人踏入驿站,四处张灯结彩,流光溢彩,比之过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要选最高的那层,明早打开窗户便能将杜州美景尽收眼底。”
“第三层相当于望都的皇宫,你确定要上去住?”何初白故意吓她。
“从前没有这样的规矩啊!”林向甜果真被唬住了,旋即喜笑颜开,“进宫也不错,可以与小白同吃同住。”
“阿雯,你也随我一起进宫吧,我们三人一个都不许落。”
何初白汗颜,她算是受教了,永远不要同林向甜打哑谜,她会将坏事变成好事。
“小白逗你的,这梨姨说了算,甜甜想挑哪间挑哪间。”钟月黎十分霸气。
林向甜欢呼一声,噔噔上了三楼。
何初白是一步也懒得走,就近选了间一楼的厢房。
“你真是!”钟月黎知晓她的小心思,轻轻用食指戳她的脑门。
何初白站在门口同钟月黎告别,“我现在沾床便能睡着,娘,你也去睡吧。”
钟月黎见她开始赶人了,便识趣地走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落不到实处。
最近时运不济,她还是减少与小白相处,免得将霉运过给她。
何初白在马车上睡着时一直做着被拖入深海窒息的梦,睡得极不安稳,如今早已过了她平常休息的时间,她在浴桶中便能睡着。
南鹊和时满见何初白如此困倦,便草草给她洗完。
三秒钟,何初白便与周公下起了棋。
两个大丫鬟给何初白盖好被子,静悄悄地退出内室。
是夜,漆黑如墨的夜空中一抹碧蓝色一晃而过,眨眼便出现在一间房前。
白竺伸手试探着推开房门,一层白光骤然亮起,无数风刃如浪涌来,他早有准备,施法将风刃化去。
一阵迅疾的脚步声从房中传来,白竺闪身出现在对面厢房中。
正守夜的南鹊昏昏欲睡,打着哈欠的动作戛然而止。
下一瞬,尖叫声湮灭于喉咙深处。
南鹊捂着嗓子惊恐地向后退,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来跑进内室。
公主,快醒醒!快跑!!
何初白正做着点了八个男模的美梦,一转眼所有的美男都从怀里消失,起床气在这时达到了顶峰。
“南鹊,这大半夜的,我是真的会生气的!”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公主!!!
何初白被南鹊推恼了,火大地转过身。
瞧见了不远处一身白衣阴恻恻对着她笑的白竺。
全身所有的血液在此刻凝固,何初白仿佛成了一座石化的石雕。
南鹊僵硬地转头,白竺正对着她歪着头笑得开心。
“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