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声响起,高台上的灯霎时间灭了。
影影绰绰间只能瞧见一个曼妙的身姿旋转、舒展着身体。
何初白不禁感叹,这是天生的舞者,先天条件优越,手臂纤长,腿部笔直,肌肉流畅有力量,绸缎在她手中如精灵飞舞环绕,甘心做着她的陪衬,场面煞是赏心悦目。
看得越久,何初白越有种深陷其中的感觉,似乎也跟着她的舞步和律动跳了起来。
在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旋转着。
“这便是结香?”
“好厉害的舞娘。”
“那是自然,否则怎么当得起三绝之一。”
“小白有所不知,这望都有三绝,一是倾诉楼怜宫的音律,二是红仙寺春净道长的卜卦,三便是莫停居结香的舞姿。”
好家伙,这三个阴差阳错都见过了,只是不知原来那瞧起来弱不禁风的怜宫在音律上的造诣颇深,竟被称为第一绝。
“不过如今似是出现了第四绝。”
何初白追问,“是什么?”
“倾诉楼白竺的容貌,被见过的人吹得神乎其神。”
“当然也有我的一份力啦。”林向甜想起之前房中的香艳场景。
却又不免想到何初白丢下她们独自跑了,如今想起来自然是要秋后算账。
“还有,你当日为何要甩开我们独自和那白竺走了 ...”
林向甜越说越觉得不对劲,“你该不会是瞧上了白竺吧?也是,他第四绝的名头可不是空穴来风,你眼光一向毒辣。”
“既是如此,我便不同你计较了,不过我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下次你大可直接同我说。”
“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当时情况危急,我便直接去了相熟的一家医馆。”何初白面不改色心不跳。
“原是如此,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糟糕!何初白被问的一愣,她之前是不是向白竺承诺了什么。
至此,何初白饭也吃不下了,“甜甜、阿雯,你们这顿饭便算我账上,我还有事先走了,替我对木伯说声抱歉。”
坐在马车上,何初白捋了捋说辞,这一开始她是出事了没错,可她好了之后连一句话也没带给白竺。
不知他这段时日过的是什么日子,不会又被虐待了吧。
何初白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一想到当他在受刑而她在外游山玩水,一股愧疚便从心底油然而生。
“白竺呢?”
见何初白的脸色阴沉的吓人,开口便是要人,蘭娘有些心虚。
“公子这几日身体不适,不宜见人,公主还是过几日再来吧。”蘭娘赔着笑。
“时满,绑起来。”
时满朝身后的府丁使了个眼色。
何初白不再理会,抬脚便朝二楼白竺的房间而去。
“哎,公主,你可不能如此不讲道理啊!公主!”
听着老鸨的大吼大叫,一众嫖客都退避三舍。
开玩笑,这要是磕着碰着了公主,那可不仅仅是掉脑袋的事了。
何初白敲了敲门耐心等待了一会儿,见房中无人应答,也没有任何靠近的声音,不再犹豫。
“本公主进来了!”
环视四周,并无一丝生气,与她之前来时一模一样,何初白如坠冰窖。
“公...公主...”
一声低如蚊呐的呼唤响起,何初白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方向。
衣柜被打开,白竺支持不住,身子滑落。
何初白急忙伸手接住,“时满,帮我一把。”
三人合力将白竺放置在床上,何初白一摸,怎的如此之烫。
“时满去打一盆凉水来,别让任何人瞧见,南鹊去门口守着。”
“是,公主!”二人应诺离去。
虽然她不知白竺为何会弄成这个样子,可她知道同蘭娘脱不了干系。
当务之急,是先让白竺退烧。
他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也不知她救了他是好是坏。
可他的眼睛委实好看,何初白最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瞧,那样干净清澈的眼神,绝不是会作恶之人。
应当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时满动作利索,很快便端着一盆水进来。
何初白掏出干净的丝帕,浸了水一遍遍给白竺擦着脸手。
时满和镜瓷惊讶对视,公主这是...动真心了?
从前不管明面上多宠信哪个男子,最多的便是一句嘘寒问暖,从不曾亲自照料。
不过哪个都没有这个俊倒是,两人似乎都有些理解公主了,还是公主会挑!?(???)?
何初白浑然不知两个小侍女丰富的心理活动。
换了几次水还不见降温,何初白果断决定:去医馆。
定是之前的伤口感染了。
让人从窗口将白竺送上马车,何初白正大光明下楼。
“蘭娘,你把白竺藏哪去了!快说,否则本公主绝不会放过你!”
蘭娘见她如此久才下来不免有些怀疑,“楼上既是没人,公主何故待了如此之久?”
“本公主做事需要与你这个老韫婆交代?白竺的东西我已收拾好了,若是他回来了,你便让他直接来公主府找本公主。”
“再敢使幺蛾子,本公主即刻便叫人砍了你的脑袋。”
“不瞒公主,白竺怕是回不来了。”
“你这是何意?”何初白的压迫感十足。
蘭娘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两日前,公子只身出门,说是要去公主府问问您的消息。”
“可自此之后便没再回来,连一直伺候的小厮也不知所踪。”
那她方才看见的是鬼吗?
“公主府从未有人通禀,说明他是去公主府的路上出了事,你为何不派人去公主府向我通禀,方才还要瞒着我?”
“公主向来不在乎小倌们的生死,是以奴便未去叨扰公主,奴也是害怕公主治奴一个看管不力之罪。”
何初白不欲与她多说,甩袖离去,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蘭娘一眼。
这下够像了吧,若不是着急白竺身上的伤势,她还能再演一会。
等那抹倩影在视野中消失,一旁的龟奴急忙将跪着的蘭娘扶起。
“嬷嬷莫要生气,这公主一时被那小倌的容貌给迷住了,方才对嬷嬷不敬,等过阵子将他淡忘了,嬷嬷还是公主跟前有头脸的人物。”
蘭娘能从宫里出来,没有沦为娼妓而是成为了老鸨,靠的绝不仅仅是容貌。
“都处理干净了?”
“死无全尸!”
“奴才亲眼瞧着他咽气,而后丢下了悬崖。”龟奴缩着头谄媚道。
“做的很好,这个月月银翻倍。”
“多谢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