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再一次拍掉,镜瓷没有再逗何初白,转而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许久没有声音,何初白扭过头,看着镜瓷在灯光下瓷白莹润的脸,不禁问道:“你在想什么?”
“镜瓷在想今晚过后的生活,该如何继续下去。”
梳拢之后,他便得接客,结局仿佛一眼便能望到头。
他镜瓷怎么能如此憋屈的过一辈子,他不能坐以待毙。
在心中做下决定后,镜瓷侧过身子,盈盈的杏眼一眨不眨看着何初白道:“公主带镜瓷走吧,镜瓷不想委身于人。”
何初白沉吟一瞬,有些犹豫。
“我可以替你赎身,让你恢复自由身,可是我不会娶你进府,你得另谋差事,可能比现在辛苦百倍,你还愿意吗?”
镜瓷未想到公主竟然是这样的想法,也是,否则当初第一次见面,公主便不会让他走。
何初白见他面有难色体贴道:“你不必现在便答复我,等你想好了,便派人去公主府请我,我再和你详谈。”
“不必,镜瓷愿意。只是镜瓷还有一事相求,无论做什么,镜瓷想留在公主身边报答公主。”
何初白愣了愣:“我做这些不是求你的报答,只是你求到了我面前,顺手而为之。”
“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镜瓷倔强地看着何初白。
“这便是镜瓷替自己选择的人生。”有你在的人生。
何初白的人生观念是既然别人已经做出了决定,便尊重他的选择。
何况若是她被救于龙潭虎穴,必定也会想尽办法报答,也说明这镜瓷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这样想着,何初白的心理负担便少了许多。
“我明日就便派人去倾诉楼赎回你的卖身契,你也回去收拾收拾暂且住进公主府,其他事等我有些眉目再同你商量。”
镜瓷喜不自胜,得了保证也规矩的不再动作。
很快两人都有了睡意,何初白再也熬不住,穿过来之后每日亥时便困,再也不是当初熬夜看的自己了。
迷迷糊糊这样想着,何初白坠入了梦乡。
镜瓷本来也有些困意,却听见身旁均匀的呼吸声。
惊讶于何初白入睡的速度,镜瓷无声的笑了,胸膛的震动传入心脏,跳动着的炙热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勾动心弦。
镜瓷有些头昏,右手抚上心脏,喃喃道:“公主......”
室内漆黑一片,适应了这种黑暗的镜瓷贪婪的看着何初白的睡颜,缓缓凑近。
覆上了佳人的唇,镜瓷不免有些心神荡漾,比自己的软,而且热热的。
轻轻吮吸了一下,镜瓷有些上瘾,大胆伸出舌尖舔了舔...
睡梦中的何初白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脸上痒嘴唇也痒,像是有蚂蚁在爬。
不由想用上齿咬下唇,没成想咬到了两个人的。
镜瓷吃痛,移开了作恶的唇瓣,却又摸着伤处吃吃笑,自虐式的舔了舔,痛且麻。
心满意足的镜瓷小心地将何初白环住,又偷了几口香,也沉沉睡去。
翌日,何初白迷蒙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像一个八爪鱼一般抱着一个男人,依偎在他怀里。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是男人,这么大的胸肌她看不到她是傻不是瞎!
还有...好想知道为何睡个觉要依偎着,脖子很疼的好不好!
何初白抬起头发现男妈妈正靠着床低着头看着她笑,于是也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早上好啊镜瓷,昨晚休息的好吗?”
一边悄悄的挪下放在人家腹肌上的腿,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然而天不遂人愿,何初白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作在碰到一个会回弹的东西后僵住了...
这个高度,不是吧......
大哥我劝你以后早上侧着睡......
镜瓷脸上闪过似隐忍似愉悦的神色,笑意更深:“镜瓷睡的很好,公主呢?”
何初白见台阶就下:“我也是。”
镜瓷敏锐的察觉到公主的自称,似乎是从昨晚公主答应赎他之后开始变化的。
他这是被公主当作自己人了吗?
这个认知让镜瓷的心情又愉悦上不少,从早上起来就是神清气爽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到倾诉楼...
与他相熟的小倌好奇问道:“镜瓷,何事让你如此高兴?从那回来之后便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还将包袱收拾上了。”
那小倌反应过来:“难不成那位梳拢之人要将你带回府中?”
“莫恩,公主要替我赎身,日后我便住在公主府了,你要记得常来看我,”镜瓷兴致勃勃拉着莫恩的手,对他嘱咐道,“还有,莫要再拒客惹嬷嬷生气了,到头来吃亏的只会是你。”
莫恩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是为好友高兴,另一方面却是苦涩。
他早已梳拢,能与镜瓷这般要好不过是因着他以为他早晚也会梳拢,变得同他一样肮脏、下贱。
虽然恩客好似将他们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可真正愿意替他们赎身的,一条街也找不到几个。
概率这么小的事,偏偏镜瓷遇上了,而且替他赎身的又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日后便是享之不尽的富贵和尊荣,让他如何不嫉妒!
莫恩低下头似在悲伤,却恰好掩饰了眼中的阴霾:“真真是件大喜事,恭喜你。不过我便不去拜访了。公主府那样的地方,我是万万不敢踏足的。”
镜瓷不疑有他。
“也是,公主怕是不会喜欢,那我便来倾诉楼找你,你从前对我多有照拂,我必不会将你抛之脑后。
你等着,等我攒够了银子,我便来赎你。”
莫恩听着镜瓷天真的承诺,面上的扭曲都快压不住了。
承诺是这世上最廉价的东西,若是有心,昨夜春风一度后为何不直接让公主将他一并带走?便是他想独占公主的宠爱,为何不向公主要些银两?
明明有那么多的选择,却偏偏要他等,等到何时?等他得了脏病死在这倾诉楼里吗?
每一日都有小倌死去,焉知下一个是不是他?镜瓷,你当真不顾一丝我们昔日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