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初白在现代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刚刚大学毕业,在一家小公司实习,过着朝九晚五的社畜生活。
此时与钟月黎相处还有些不自然,处处透着别扭。
钟月黎当机立断,决定明日随女儿回公主府小住半月,培养感情。
得知此噩耗的何呈信自是百般阻挠。
“小黎,公主府没有厨子知晓你的口味,你肯定吃不惯。还有啊,公主府的被子没有栖梧宫的凉快,床没有栖梧宫的软,睡觉也没有我给你抱着。最重要的是,没有我专门给你做的避暑凉亭!这么炎热的天,必须得在凉亭里呆着或者去行宫避暑。”
“对啊!我们可以一起去行宫里住,这样我也好和小白培养感情,我们一家子整整齐齐的。”何呈信说着眼里又重新有了光。
钟月黎不耐烦的推开他因激动抓上来的手,勉强心平气和道。
“现在还不到去行宫里的时候,我就去住半个月,一眨眼就回来了。乖~别闹脾气~”
“再说我能委屈自己?御厨和被子我都打包带走了,我抱着枕头睡也行。至于凉亭,你忘了小白她外祖父是什么身份了?”
提到父亲,钟月黎颇有些小骄傲。
“我爹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当初造公主府是我爹全权负责,奢靡程度自是不必说,比我的栖梧宫还要奢华上不少。”钟月黎说着有些吃味。
何呈信见她去意已决,不再闹腾,也帮着钟月黎收拾细软。
晚间时分,钟月黎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何呈信。
遣人去问才知道他因为贪凉,吃多了冰染上了风寒。
钟月黎半是无语半是心疼,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怎的还是这般冒失不知分寸。
急急穿上外衣赶往衡令宫,不停有太医和宫人进进出出。
钟月黎更感焦灼,心急之下未发现有一个小太监偷偷绕后跑进了宫里。
那小太监赶去给何呈信通风报信:“贵妃娘娘已经到了,就在宫门口呢。”
何呈信立马将奏折递给安能行:“快,收起来。”
安能行利索的收进衣襟里。
“太医!太医呢,都动起来啊,要是让贵妃看出什么端倪,朕便让你们解甲归田,回老家去颐养天年。”
太医们摸了把不存在的虚汗,被发现了也不要紧,只要去求求贵妃娘娘,保你平安无事。
简直是扶桑最好苟命的一代,没有之一。
况且,被贵妃娘娘发现的话,圣上自身都难保咯。
钟月黎一只脚刚踏进昏暗的内殿,便听见一阵咳嗽声,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转过屏风,何呈信攥着帕子捂住口鼻。
眉头紧紧皱着,钟月黎眼尖看到一抹刺目的红。
“怎的这样严重?太医如何说的?”
钟月黎拧他一把,眼眶不争气的红了。
安能行见状立马将编好的腹稿念出来。
“圣上因国事忧心,寒气趁虚而入,侵入肺腑,恐怕得将养一段时间。”
何呈信一派虚弱,有气无力的回道:“让你担心了,我本不欲惊动你。”
“是,现在不让我来,等病死了再让我来替你收尸。”钟月黎也不忌什么避讳了,拿话呛他。
“还有这殿中怎的如此昏暗,节俭也不是这么个减法,眼睛看坏了便是得不偿失。”
“我瞧着头疼,便让人灭了些灯。”
何初白此时刚刚赶到,瞧着何呈信的病弱模样也觉得揪心。
“因何病成这样?”
“忧思过重,加上寒气入体,无大碍,只是得好好养着。”
何初白放下心来,环顾四周有些奇怪,皇帝生病这么重要的事,怎的各宫嫔妃无一人前来探望,连皇后也不知所踪。
从前那些宫斗剧里头,皇帝生病可是嘘寒问暖、敲开心扉的大好时机,娇花们从不会缺席。
难不成她这好爹爹对她娘太好,寒了娇花们的心?
何初白在一旁专注看着美人,钟月黎又陪何呈信说了一会体己话,两人便起身结伴回宫。
等人一走,何呈信便起身质问安能行:“你不是说这招苦肉计一定能留住贵妃吗?怎么她还是没说要留下来照顾朕,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安能行也是有苦说不出,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啊,谁让贵妃娘娘不按剧本来。
“朕粉也扑了,特意灭了灯怕小黎看出来,连沾着鸡血的帕子都往脸上盖了!小黎也太残忍了,都不留下来照顾朕。”何呈信又气又委屈,翻身下床往桌边走去。
正巧和去而复返的钟月黎打了个照面。
慢半步的何初白同情地捂住了嘴巴,爹,走好。
何呈信下意识退了半步。
“小...小黎,你怎么回来了?”
钟月黎皮笑肉不笑道:“我来告诉你明日我不去公主府留下来照顾你,高兴吗夫君?”
何呈信高兴中带着害怕:“真...真的吗?”
“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必要了,毕竟我的好夫君是装病,是骗我的。是不是啊,夫君~”
她娘的阴阳大法运用的炉火纯青!佩服!何初白闪着星星眼。
钟月黎说完,留下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小白,我们走。”
何初白回头对何呈信露出一个辛灾乐祸的笑容。
让你作死,活该!娘是她一个人的!
何呈信瞬间跳脚,逆女!
——
日暮时分,晚霞铺满马车的一面,另一面阴影处,何呈信站在车窗外叮嘱着妙音。
“千万千万记得给你家娘娘备好汤婆子,她次次来癸水次次都痛的睡不好觉,算算日子就是到公主府的第五日前后。”
钟月黎在一旁躺着看话本子,十分不耐烦:“妙音比你更清楚我的一切,用不着你交代,你速速回你的衡令宫去。”
“小黎,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何呈信委屈巴巴。
“别别别,你别保证,万一又给你整病了,我可担待不起。”
何呈信独自抽抽着。
何初白整顿好队伍回来,对何呈信摆摆手笑的很天真。
“爹,不用送了,我们这便走了。”
要不小黎回来后跟她说说,这个女儿心肠不好,不能要。
罢了,回来之后肯定好到能穿一条裤子,小黎说不定不要的是他,不能去触这个霉头。
等浩浩荡荡的车群渐渐远去,成为眼中的一个小点,何呈信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跟上贵妃,时刻注意她的动向,事无巨细朕都要知道。”
空气中穿来应诺声,破空声后归于平静。